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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这时碧玉仍不肯安分。
她嚷嚷道：“才艺，他们都有的！唱歌跳舞说相声弹钢琴，样样精通！”
“精通你妹啊！”邢盛忍不住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出于怂，声音只有五名选手能听见。
“各选一项吧。”严总笑道。
他这一笑，美轮美奂满室生辉，直接让室内光线都更灿烂几分，甚至从窗外飞进几瓣花瓣来。
被采纳意见的碧玉激动的眼珠滚圆。
孟绮云朝身边看去。
小芮皱着脸，表情上写满纠结。
陈颖咬手指，似有些不知所措。
施屏面无表情。
邢盛崩溃抓狂。
“谁先来？”严总敲着扶手，满不在乎地问。
几人面面相觑。
唱歌跳舞说相声弹钢琴，从这几样选，谁先去，谁的选择面就更广一些。
而最后一名，则面临没有项目可选。
“我最后。”孟绮云出声道。
她没唱过歌，没学过舞，相声只存在于小时候春晚回忆里，这几年忙起来春晚都没看。
至于弹钢琴……让她拆钢琴或许更容易些。
只能留最后见机行事。
“小盛，小盛先！”碧玉振奋地说道。
邢盛僵了僵。
得，不用选了。
邢盛缓缓起身，顶着生机蓬勃的绿发，站到屋子中间。
“屏哥，盛哥会什么才艺？”小芮轻声问道。
施屏满目担忧，“我从没听说过他会才艺。”
和她一样？
孟绮云闻言，凝重地皱眉。
邢盛木着脸，下颚动了动，将蝴蝶结用力压下去，然后前行几步，从笔筒中抽出两支笔，返回原位。
呵，脸和命，哪个重要？
命。
“天呐，盛哥要干什么……”小芮轻声道。
只见邢盛双手各拿一支笔，一横一竖摆开架势。
施屏眉头皱的死紧：“指挥……吗？”
太敷衍了吧？
梆、梆、梆、梆……
两支笔一上一下敲击起来。
“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
“我夸一夸，这个地狱总裁——严总经理啊！”
邢盛清朗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噗……”施屏猛地垂头掩面，肩头难以自抑地颤抖。
这……能行吗？
小芮捂住嘴，担心和好笑在脸上混杂成复杂的表情。
相声！？
孟绮云粉唇扬起优美的笑弧，满腔忧虑被震散，聚都聚不起来。
真皮转椅上，严总慵懒地撑着头，转眸望向那道冰肌玉骨的侧影。
她忽然扬唇一笑。
那抹笑意，宛如尘封已久的冰雪消融，被深藏的暗泉涌动，流淌世间，刹那间漫天花开，惊艳绝伦。
他肆意勾起的唇角微敛，眸光轻闪。
邢盛大脑飞速运转，搜肠刮肚地想词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千好万好，保命最好！
邢盛疑惑脸：“这个严大霸总他，究竟好在哪？”
邢盛惊叹脸：“他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人间俊杰呀！”
严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邢盛，唇角拉平。
众人眼见严总神情变化，心中一个咯噔。
坏了，这是地狱，哪是人间。
邢盛立即意识到这点，连忙找补：“额，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说的呐，就是严总这般精英啊！”
险险将话圆回来，出了满头汗。
邢盛继续赞叹：“您看这面相哇，天灵饱满地阁……方圆……”
“呵，”严总悠然抱臂，戏谑地眸光似笑非笑。
众人一起转头看向严总。
俊秀流畅的下巴弧线，哪里方圆？
“……的在严总面前那都不算啥！”
终于再次圆回话题，邢盛用尽全身力气拱手：“严总，排面！”
他麻溜儿将笔塞进笔筒，一屁-股坐回原位。
爱咋咋吧，他一向无人匹敌的脸面也被透支了。
[哈哈哈哈哈，卧-槽！人才啊！]
[噗，这波求生欲太可了！关注关注！]
[我若是……boss……我恨不能堵上耳朵！]
[天呐！竟然真的是……]
施屏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恢复正色。
几人都坐直了身体，眼巴巴地看向严总。
这么扯……咳，不专业的‘才艺’能不能过？
万向轮的座椅轻转，严总并未置评，只侧首看了徐秘书一眼。
徐秘书会意点头，转向他们：“下一位。”
孟绮云凝神看向侧前方。
半透明的屏幕中，只实时转播出他们的画面，严总所在之处，连人带椅像被厚厚一层迷雾遮掩，只见其形，不显真容。
这个严总，身上充满谜团，种种迹象都表明他非比寻常。
“小颖，去！”碧玉指挥道。
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碧玉是按好感度点名的吧？
陈颖走到屋子中间。
她一撩紫发，露出自信的笑容。
“严总好，我的才艺是唱歌。”
孟绮云暗暗赞叹。
别的不说，她这姿态一摆，大方得体，满头紫发和色彩混杂的粉紫裙也被驾驭的个性十足。
陈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死了都要爱——”
撕心裂肺的尖锐，犹如玻璃渣在不锈钢槽上乱划的嘈杂女声，在整个房屋中立体环绕，余音不绝。
“咳咳……”邢盛猛地呛咳出声，原本的呆滞神情被惊雷劈裂，一激灵活了过来。
卧-槽，这跟他比，谁比谁丢人还不一定呢！
陈颖一腿微屈，弯腰用力嘶吼：“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孟绮云忍着想捂耳朵的冲动，看向上首的严总。
唔，果然非比寻常，这么有冲击力的画面，竟只是面无表情，眉头都不皱。
“感情多深——”
“只有这样——”
“才足够表白——”
最后那句直冲云霄，像在不锈钢上划擦的玻璃断了，却依旧碾着玻璃渣继续刺啦刺啦。
扎得他们心口血淋淋。
小芮拼命捂着耳朵，施屏捏着拳头往后仰，一副激励忍耐不冲出去的架势。
“可以了。”
徐秘书露出名为客套，实则忍耐到极点的假笑，替自家boss通报：“下一位。”
陈颖礼貌鞠躬，淡定地坐了回来。
孟绮云不由细看了眼陈颖的微表情。
……竟不是装的，陈颖真认为自己发挥还不错。
唔……她似乎被拓宽了关于‘才艺’的视野。
那……唱儿歌？背文言文？大概也都算才艺？
碧玉怔忪地张着嘴巴，还没从音乐暴力中缓过神。
[啊！我！我的耳朵！]
[接连俩都是这！尼玛之前谁说的，这关npc选人门槛儿高来着？这门槛儿只针对颜值？]
[额额额，颜值是唯一硬性标准，其他……随机。]
[……随机亮了，随机攒一堆妖魔鬼怪？心疼我boss！]
“小，小芮，你去。”碧玉磕巴着说道。
“好嘞。”小芮爽快起身。
有前辈打头阵，眼下她可是信心十足呐。
“严总好，徐秘书好，我给大家带来一段舞蹈。”小芮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清了下嗓子，随着甜美的唱腔，褐色小蓬裙在主人的跳动下摇摆起来。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前四，后四，左一步，右一步，转圈！踢腿！
换个方向，再来一遍！
小裙子转动间，舞动的小芮活泼可爱又俏皮，竟很是好看。
不过……
孟绮云看着小芮的步调，越看越眼熟。
她在回忆中细细搜索了会儿，才终于恍然——这不是广场舞么！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忘词可还行？
施屏以拳抵唇，忍住没笑出声来。
“谢谢大家！”
小芮九十度鞠躬，晃着小裙子坐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小芮轻声问。
孟绮云：“聪明。”
施屏：“全场最佳。”
邢盛：“厉害。”
陈颖微微挑眉，全场最佳？他们认真的？
自己不是最出彩的么？呵，什么眼光。
徐秘书：“下一位。”
碧玉目光看向剩下的施屏和孟绮云。
“小屏，你去。”
施屏淡淡点头，起身将染着黄渍的西装扣扣上。
“各位好，我为大家演奏一首《命运交响曲》。”
“诶？屏哥会弹钢琴？”小芮惊讶道。
施屏走向屋子另一边，掀开黑色三角钢琴的琴盖。
十指缓缓放上黑白分明的琴键。
当当当当——
沉重肃穆的前奏响起，连续四个紧促音节，扣得人心弦发紧。
悠长低沉的尾音萦绕不绝，将气氛渲染凝重。
紧接着，急促跳跃的音符持续响起，悦耳的曲调倾泻而出，并越来越激烈。
施屏十指飞舞，众人只能看到他沉浸其中，微微起伏的背影。
那一刻，斑驳的油彩不再能为形象造成缺憾，而成为他挣脱束缚时的印章。
命运。
连绵不绝的音乐将众人的思绪代入沉思。
命运，是什么？
命运是有苦，有难，却也有笑有泪，神圣庄严，珍贵的人生。
剧烈的乐曲稍稍平缓，像轻声抚慰的低语。
命运是，不管多难，他们倾尽全身力气，也不能后退，不愿放弃的人生啊。
音调再次密集响起，甚至更为激进。
最高亢时，音符戛然而止，施屏坐在琴凳上的背影却没有动。
半晌，他上身微微起伏，像是做了个深呼吸。
盖琴吧嗒一声合上，施屏起立，微微欠身。
孟绮云抬手，轻轻鼓掌。
接着，邢盛、小芮也由衷地拍起手来，最后，就连陈颖，都忍不住一起拍起手来。
施屏朝他们微微点头，微笑回位。
办公桌后，严总眼眸微弯，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下一位。”他悠然启唇。
孟绮云起身，火红旗袍叉口开合间，纤直长腿如白玉，绮丽的一闪而过。
她来到他的正前方，谨慎而戒备地望过来。
硬是将最浓艳的色泽穿成清贵的傲雪寒梅，美而不自知，最为迷人。
四目相对。
一人克制中隐藏着振翅欲飞的渴望。
一人桀骜中裹挟着毫不掩饰的炙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