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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倒霉人生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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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绮云回头看去,只见中等身材,长相不怎么起眼的男人,身穿被汗渍浸透的橙色T恤,正拢着双手在嘴边,边走边喊。
    她立刻上前打招呼:“你好。”
    男人黝黑的皮肤油光发亮,一看就是在外面奔走许久。
    他转身朝孟绮云随意点了下头,满脸焦急:“你好。”
    孟绮云试探询问:“你和毕燕是什么关系?”
    男人急着要走的步子顿住了。“你认识小燕?”
    “对。”孟绮云想了下:“我们是她……同事。”
    “啊呀,幸会幸会。”男人喘了口气,抹了把汗:“我是小燕男朋友,今天出差刚回来。”
    “我们房租到期,我忙着回不来,小燕就自己搬了家,之后一直跟我生气。”
    “我现在联系不上她,她也没什么朋友……唉,你们知道她现在住哪儿吗?”
    几人面面相觑。
    本来是知道的,可现在房子不见了,他们也没法儿说。
    孟绮云:“我们去过。可这附近房子太相似,现在记不准路了。”
    男人眼中刚燃起的光亮迅速黯淡。
    的确,这里的筒子楼到处都一样,不用心记,根本分不清是哪户。
    “那你们如果有消息了,劳烦告诉我一声。”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他说完,便快速转身,继续边走边大声叫喊起来。
    “碧玉还真有男朋友。”
    小芮看着前方那个接地气的男人,又想起如同神袛的严总,有些咋舌。
    孟绮云低头看手中名片。
    上面印着‘张小猛’,和一串手机号。
    “云姐,人们行动变快了。”施屏忽然道。
    孟绮云抬头,天上的云朵快速移动,巷道中人们快步来往,刚进店又出店,疑惑看过来又闪过的目光。
    “时间被快进了。”她说道。
    [快快快!]
    [哈哈,迫不及待!]
    [楼上的,谁能剧透一下?一头雾水。]
    [不不,不能剧透,不剧透才刺激。]
    “卧槽啊,这邪门儿的让人心慌。”邢盛嗓音发紧。
    “这究竟怎么回事?”陈颖忽然尖叫。
    陈颖被猛然加速的时间弄的心慌,仿佛看到了自己飞速流逝的生命。
    她仰首冲着天空大喊:“不是该完成了吗?一个三级关卡,怎么能这么难?”
    喊完,陈颖猛地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心态崩了。
    虽然陈颖性子不讨喜,但此时,同样处境艰难的其他人见状,还是有些心塞。
    “我想想。”孟绮云道。
    她低头抿唇,快速回忆从进入副本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
    从碧玉夸张的穿着,能影响天气及环境的心态,到她提起男朋友时的不屑,再到她那本愿望书……
    自卑,现实,渴望。
    不,一定还忽略了什么。
    或者,变化的起因缘由?
    陈颖还在抽抽噎噎地哭着。
    孟绮云微阖着眼,咬住下唇想的专注。
    其他三人见状,便不出声打扰,就这么静静陪着。
    毕燕男朋友焦灼的态度。
    碧玉舍弃这个名字的决然。
    孟绮云回过神,大片的晚霞迅速消退,深蓝夜幕铺开。
    巷道中一户户灯光熄灭,转眼间,整个巷道空旷静寂,只剩他们几人。
    她回头看向三人,“有半个小时吧?”
    “差不多。”施屏点头。
    “半个小时一天。”孟绮云道。
    “云姐,现在怎么办啊?”小芮六神无主。
    在烈日下站了半个小时,几人都出了一身汗。
    这会儿到了夜晚,微凉的风一吹,凉飕飕的。
    “等。”孟绮云说道:“时间快进,我们能做的十分有限,静观其变吧。”
    “目前还有两件事不清楚。我想,碧玉这些不合常理行为背后的真相,就是闯关的契机。”
    小芮:“哪两件事?”
    孟绮云:“第一,从张小猛的态度来看,他和毕燕感情不错。但碧玉为什么会如此厌恶她男朋友?”
    “第二,碧玉洗浴的时候,腹部的乌紫是什么情况?”
    邢盛、施屏皱眉苦思。
    他们自诩脑子还算灵光,往常闯关也挺顺畅,一级升到二级,二级升三级,没像陈颖似的再一个关卡停滞打转。
    可到了这个副本,搞这种破案环节,他们就有些混乱了。
    碧玉腹部的乌紫,他们已不太记得了。
    繁星流淌成星河,太阳迫不及待地重新升起。
    几人又到幻梦城堡转了一圈。
    游客们匆匆来往,也是加了倍速的。
    蒸笼再临。
    陈颖垂头丧气地跟着他们,眼中透着绝望。
    孟绮云劝了两句,陈颖也只是抬了下眼皮,不吭声。
    孟绮云清楚,这种心态不是这一件事造成的,而是长期以来的挫败折磨感,累积到一定程度后,终于将心理防线压塌,负面爆发出来。
    想开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
    他们回到第十四栋前,不顾往来诧异的目光,在平房对面的石头上坐下来。
    燥热的天气让汗水不停往下滴,划过颊边垂下的一缕发丝,吧嗒碎在地上。
    孟绮云缓缓抬头,眉头微皱。
    “你们闻到什么气味了吗?”她问。
    “好像……有点臭。”小芮道。
    施屏皱眉看着右前方的绿色大垃圾桶:“天气热,垃圾不及时清理的缘故吧。”
    说话间,气味越来越浓郁。
    孟绮云神情一变,猛地起身,“不对,这气味……”
    她走向对面的平房,试图和居民交流,可在纸上写出的字瞬间消失,说出的话得不到反应,最后,连异样的眼神都没了。
    人们捂着鼻子在她身旁快成一道道残影。
    时间又加快了。
    “云姐,怎么了?”
    见孟绮云回来,小芮立即问道。
    “我们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孟绮云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气味……是尸臭。”
    小芮、施屏、邢盛悚然瞪大了眼。
    陈颖缩了下身体,默默走开,在离他们不远处蹲坐下来。
    “云姐,你,你确定?”邢盛凝重道。
    “确定。”孟绮云道。
    她的职业使她不得不时常接触这种气息,她不会判断错。
    小芮:“这也……太突然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十几分钟内再次滑过一个日夜。
    臭味越来越浓,渐渐超过人体承受的范围。
    窒息,想吐。
    小芮、邢盛、施屏捂着口鼻,脸色极度难看。
    却又不敢离开,怕错过什么线索。
    孟绮云从对面回来之后,就一直抿唇坐在石头上。
    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一条特别重要的信息。
    “无法改变的事……”
    “现实,幻想……执念?”
    孟绮云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自己阻止碧玉攻击施屏时,碧玉委屈的红了眼。
    隐于暗处的某个线头蓦然清晰。
    她抬头:“我想,我明白了。”
    “什么?”邢盛捂紧口鼻,声音闷闷的。
    孟绮云抿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七个日夜后,碧玉的住处就会重现。”
    “到时,张小猛大概会提前会在幻梦城堡后门等她。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去后门,把他喊过来。”
    “不,不是,云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芮悚然道。
    孟绮云轻声道:“我怀疑,碧玉死了。”
    小芮默了会儿,才道:“所以,这尸臭……是碧玉的。”
    [卧槽?发生了什么?她怎么猜出来的?]
    [新观众们,我们憋着没剧透,特么选手给你们剧透了。]
    [……靠,懂了。]
    [我有个大胆的设想。这个副本说不定会被彻底了结?]
    [真要这样,可就积大德嘞!]
    弹幕直接验证了孟绮云思路的准确性。
    甚至给了她推测之外的信息,让她对整个鬼域游戏,都有一些想法。
    日升月落,七个日夜。
    孟绮云他们只渡过了短短几个小时。
    光影忽然变暗,吵嚷的人声传来。
    “妈呀,这么臭,到底咋回事儿?”
    “下水道崩了?”
    “往年夏天也臭,可也没臭成这样啊。”
    孟绮云抬头,十四栋的平房上凭空多了六层,挡住了先前直射过来的阳光。
    而底层,露出有些眼熟的楼梯道来。
    “我去找张小猛。”邢盛立刻道。
    没多久,邢盛带着张小猛大步跑回来。
    张小猛黝黑的脸上,一双眼充满红血丝,上来就问:“小燕在哪儿?”
    “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孟绮云轻拍了拍他的肩,沉稳地说道。
    几人沿着楼道上去,找到那扇破木门。
    嗡嗡的绿头苍蝇在门前乱飞,硕大的苍蝇头乱撞,不时撞到人身上,躲还躲不及。
    不过,这都比不上堪比生化武器的臭味难受。
    上头到令人精神紊乱,无法理智思考。
    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用嘴呼吸。
    张小猛已感觉有些不对,他被熏得涨红了脸。“小燕确定在这里?你们确定?”
    “确定,我确定。”孟绮云握着松垮垮的门把手摇了摇,看着张小猛认真问道:“她消失这么久,你没有报警吗?”
    “她,她不是跟我闹别扭吗,我报警不就,不就……”张小猛颤抖着嘴唇,“你是说……”
    “她出事了。”
    孟绮云:“天气炎热,现象一定不好。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去。”
    “不!”张小猛一骇,断然拒绝:“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得亲眼看到才行!”
    孟绮云也不好再劝。
    作为死者家属,通常不亲眼看到不会甘心。
    但看到后,尸体现象的残酷冲击力,会让他们精神崩溃。
    “好,让开一下。”孟绮云道。
    施屏、邢盛被熏的脑袋发懵,让开位置后,刚意识到孟绮云要做什么,便见她后退一步,看准锁芯飞起一脚。
    砰!
    木门轻易被撞开。
    一群绿头苍蝇嗡嗡着,一窝蜂地飞了出来。
    孟绮云抿唇挥了几下,大步入内。
    施屏、邢盛、小芮在张小猛进去后跟了上去。
    陈颖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诶?这是不是……”小芮犹豫地说道。
    逼仄的客厅,水泥墙灰突突的,红色电视机漆面斑驳,地上铺着不知被哪轮租客踩破皮的棕色地板革。
    “没走错,这才是现实。”孟绮云轻声说道。
    她迅速在破皮的沙发旁找到医药箱,拆出个一次性口罩戴上,然后走到紧挨客厅的卧室门口。
    小芮几人跟着戴好口罩,看见孟绮云淡定地避开门口一滩水。
    她低头一看,瞬间头皮发麻。
    和脏污地板革同色的棕色血水从门缝中蔓延出来,一只只蛆虫正在腥臭的血水中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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