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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睿是二月九日起程离开江宁的,依旧走的是来时之路,先向南两日至采石矶,再渡江至横江渡,而后走陆路返回靖南东坞。
二月十二日,曹睿刚刚渡江至横江渡时,位于山阴城外的领军将军毌丘俭也收到了城内之人的答覆。
「吾粲怎麽说?」毌丘俭在军帐中安坐,抬头望着从外走入,略显兴奋的钟毓。
他还有一则消息没有告诉锺毓呢。
「禀将军。」锺毓拱手说道:「这是吾粲遣使者送来的书信,使者与属下说,吾粲准备在今日下午未时开城请降,此人现在城内整顿秩序,稍后便开城。」
「使者还说,吾粲会以太守名义向会稽郡内各地发文,请其按照新任的顾仆射和扬州蒋使君的要求,尽快致书归降大魏。」
毌丘俭接过信来,仔细拆开,认真读了片刻之后,将信函放在桌案上,笑道:「会稽之人比吴郡之人还是懂的进退的。本将先渡大江,而后渡钱唐江向南至永兴丶山阴丶上虞,会稽郡还能有多少指望?」
「望风而降丶传檄而定才是正理。」
锺毓也咧着嘴乐了起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件大喜之事。
按照汉时和吴国的地理分划,会稽郡地域广大至极,囊括了后世大半个浙江省和一整个福建省的地域。而会稽郡治就在最北面丶挨着钱唐江的山阴处,这也间接说明山阴以南的广大地域价值并不甚大。
山阴降了,馀下的上虞丶馀姚丶句章等县再一归降,整个会稽郡就再难反覆了。
当然,中枢此前在江宁朝着毌丘俭传讯的时候,也预料到了会稽郡的投降姿态,也为毌丘俭发布了新的任务。
「稚叔。」毌丘俭轻声说道。
「属下在。」锺毓拱手应声。
毌丘俭道:「朝廷给本将派了方略,也给你分派了一个新职司,陛下还特意私信给本将做了说明。」
「稚叔想先听哪一个?」
锺毓有些摸不到头脑:「如今会稽郡太守吾粲都答应投降了,会稽郡还会有多少战事?朝廷此前许了将军交州刺史,莫不是要请将军攻交州了?」
「还是先听朝廷给将军的分派吧。」
「好。」毌丘俭笑笑:「先说哪个倒也无妨。」
「我部三万馀众,如今吴郡只有一处尚未攻下,那便是最北之丹徒了。吴将孙韶在城内负隅顽抗,意图坚守城池,中枢令我举尽举吴郡人力,从速击破丹徒。」
毌丘俭右手拿起桌案上枢密院样式的军令,朝着锺毓亮了一下:「待取了山阴左近上虞等县之后,我将率军北返,督本部之军围攻丹徒。」
「待我回返之后,估计夏侯献与王凌二将在丹徒城外的发石车等物应该已经造好了。我已在枢密院军报上听闻,在濡须时是羽林右军砸城,在芜湖时是营州步骑兵砸城,反倒是最善于习练发石车的武卫和骁卫二军都没得展示本领。」
「待回去后,当好生看一看发石车砸丹徒城的威势。吴地水网密集丶百姓归附丶民力粮草丰沛,正是动用发石车攻城的好地方。」
「那属下就要提前恭喜将军克此城池,取吴将首级了。」锺毓倒也知趣。
早年间这个被皇帝逗一下都会脸红的少年,在皇帝身边随侍了这麽多年,早就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该懂的他都懂了,不懂的地方往往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若说朝廷是个大染缸,都城之中尽是妖魔鬼怪,那朝廷之中和陛下书房里面的斗争则是平常人等接纳不了的惊涛骇浪,一言可决数万人生死。
锺毓的眼界早就被锻炼出来了。
当然,还剩实操,很快他就将补上这一课来。
「稚叔,你今年二十四岁吧?」
「是。」锺毓不知毌丘俭为何问这个。
毌丘俭笑道:「我二十五岁之时,尚在陛下潜邸之中任文学之职,待陛下登基为帝之后,一跃成为二千石的越骑校尉。」
「你如今二十四岁,只在我军中做个主簿,是否有些屈才了?」
「不敢。」锺毓当即起身朝着毌丘俭躬身一礼:「属下仅仅是一主簿,若非陛下与将军看重,何能蒙受此恩?」
「自从属下被陛下派到将军军中之后,移营丶行军丶布阵丶作战丶后勤丶转运……凡军中所有之事,将军不厌其烦,殷殷指点,属下都记在心中。数月之间,属下虽还是不通军事,但军中大略之事已经尽皆知晓,来日若来到军中为任,倒也不会感到仓惶无助了。」
「多谢将军教诲!」
「军中之事,说白了就是这麽些事。」毌丘俭摊了摊手,笑道:「凡是有法可依的,皆按照枢密院的条例来行,其馀之事将领根据实际情况再取舍一番,也就是了,没什麽神秘的。」
「倒是朝廷中的事情往往更难判断一些。」
「稚叔,陛下点了你为江宁令。」毌丘俭笑道:「你明早便启程去江宁吧。」
「我?江宁令?」锺毓一时惊诧:「吴地新附,江宁是旧时吴都,朝廷不是该选一能吏干吏来为此事吗,如何就选我了?」
毌丘俭道:「非但是你任江宁令,夏侯太初比你大四岁吧?如今才二十八岁,就被朝廷点了丹阳太守。」
「稚叔,做官这种事情与年龄序齿无关,只该论能不能得用。你和夏侯太初历来为陛下亲信,让你二人得做此官,就是让你们去做个好『亲信』的。」
锺毓明白毌丘俭不会平白与自己废话那麽多,于是再度躬身行礼:「属下懵懂,还请将军赐教!」
毌丘俭反问:「稚叔,故钟太傅不在了,你虽眼下为陛下亲信,若你在外为官五年丶十年,与陛下久久不见,还能是陛下亲信吗?」
锺毓想了一想:「属下明白,所谓亲信不应只凭感情亲信,还应能做亲信之人丶为亲信之事,做寻常官员所不能为丶不敢为之事!只有如此,才能长久保留天子信任!」
毌丘俭笑了几声:「稚叔倒是看得通透,也就是这般事情。你须听我来说,陛下用你二人,就是来整治吴国旧臣和压制本地士人的,你等切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