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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谁在写名字?(第1/2页)
史册阁的穿堂风突然转了方向,卷起老兵的棉袍下摆。
他刚要松口气,余光瞥见供桌上的《联盟功勋录》突然泛起青灰色,最后一页那行“林风,字守衡“的墨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像被无形的海绵反复擦拭。
“作孽!“老兵踉跄着扑过去,灯笼“哐当“砸在青砖地上,火光映得羊皮卷边缘焦黑。
他颤抖的手指刚要按住纸面,褪色的痕迹突然一顿,空白处腾起细密的银纹——那是纸纤维在自行扭曲,横折竖钩间竟拼出个“风“字的偏旁,像孩童用碎布缝补的旧衣。
“这...这是...“老兵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他的指尖触到纸面时,整卷书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纸背啃噬。
下一刻,《守衡谣》的曲谱从纸纹里浮出来,音符如活蛇般游走,“哆来咪发“的清响混着墨香钻进他鼻腔,惊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星轨阁的青铜罗盘突然“咔“地崩裂。
柳如烟正俯身查看星图,发间银簪上的“林“字被震得歪斜,扎得耳后生疼。
她抬头望向穹顶的漏星孔,北斗第七星正忽明忽暗,明时如烛火摇曳,暗时竟与她怀中血灯的节奏完全重合。
“原来如此。“她的指尖抚过星图上被红笔圈起的“天枢“位,眼尾的泪痣微微跳动。
林风曾说“天地是最大的账本“,她原以为是比喻,此刻却看清——那些与他共战过的将士,他们的心跳、呼吸、挥剑的频率,早被他编成了天地节律的一部分。
“阿九!“柳如烟拍案而起,发间珠钗簌簌作响,“去取刻刀,把《守衡谣》刻在战鼓内壁、剑柄暗槽、铠甲内衬!“她抓起案头的青铜镇纸,在掌心碾出红痕,“凡我联盟将士,触之便会复现那段旋律——他把名字,刻进活人的骨头里了。“
与此同时,史册阁的梁上垂下一道黑雾。
敌国战神心魔裹着伪天执的气息,赤足踩在房梁上,嘴角咧到耳根:“名字一灭,信仰自崩。“他抬手按在《联盟功勋录》上,黑雾如蛆虫钻入纸页,“乾元的愚民们,该醒醒了——“
话音未落,整座阁楼突然震颤。
千卷竹简无风自动,“哗啦啦“翻页声震得瓦当簌簌下落。
每一卷的中间页都浮起“风“字残影,淡得像月光,但偏偏让人心头一跳。
更远处传来守夜小兵的呓语,含混却清晰:“......听鼓......敲三下......就该动......“
心魔的指尖在羊皮卷上凝住,黑雾被震得七零八落。
他望着满阁翻涌的竹简,忽然想起前线传回的密报——那些本该溃退的士兵,听到三声鼓响就像被抽了魂,拼了命往前冲;那些该恐惧的新兵,摸过剑柄就不自觉哼起怪调子,刀都握得更稳了。
“不可能!“他掐住自己脖颈,黑雾从指缝里渗出来,“名字不过是两个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99章谁在写名字?(第2/2页)
西营的土墙下,苏婉儿的脚步突然顿住。
月光里,老卒王铁柱正用炭条在墙上涂抹,起笔是“林“的横,落笔却拐成“风“的钩,反复描摹,像在刻一块永远磨不平的碑。
“老叔。“苏婉儿放轻声音,玄刀的刀鞘碰在墙上,发出清响。
王铁柱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浮起迷茫:“将军?
我...我在写什么?“他低头看墙,炭灰簌簌落在破布靴上,“记不清那人模样了,可这字...像小时候娘在我手心写的,热乎得很。“
苏婉儿抬手覆在墙上。
指尖刚触到炭痕,墙面突然泛起涟漪,《守衡谣》的曲谱从墙缝里渗出来,墨色比炭灰深,比血浅,像有人用骨血写的。
她的眼眶突然发热——三个月前林风在演武场教她用剑鸣打拍子时,说过“真正的名字,是活在别人想不起来却忘不掉的地方“。
原来他早把自己,炼成了集体潜意识的锚点。
宫城最深处的血灯阁,楚瑶的指尖被灯油烫得发红。
七盏血灯突然脱离铜台,在半空飘成“风“字形状,灯芯烧得噼啪响,映得她眼底一片通红。
她伸手去碰最中间那盏,灯焰却避开她,在掌心烙下个淡红的印子。
“原来在这里。“她笑出泪来,发间金步摇随着笑声轻颤,“你把名字,藏进我的灯里了。“
她解开发绳,乌发如瀑垂落。
取一缕缠在第八盏灯的灯芯上——这盏灯本不该存在,是林风当年用半块碎玉换的,说“留着给意外“。
当火星溅上发梢时,八百里外的前线突然响起战鼓。
苏婉儿猛地抬头。
西营外的校场上,八百战鼓正无风自鸣,鼓点整齐得可怕,像有八百个执衡军同时在擂鼓。
史册阁里,老兵跪着爬向供桌,看见那页羊皮卷上,一缕未被彻底抹去的笔画正轻轻颤动,仿佛有人用最后力气,在虚空写下:“我在。“
敌国心魔的黑雾突然凝结成爪,狠狠抓向那缕笔画。
可就在指尖要触到的刹那,地底传来闷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岩层下裂开。
他瞳孔骤缩——那是地脉震颤的前兆。
“王雄的残党...“他咬牙切齿,黑雾裹着他窜出阁楼,“那些老东西,竟真敢用魂火祭祭坛...“
史册阁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联盟功勋录》上。
被压着的纸页突然又浮起字迹,这次不是“林风“,而是千万个重叠的“风“字,从纸背透出来,从砖缝里钻出来,从老兵的掌纹里渗出来——无人书写,却处处留名。
而在更深处的地底,黑渊窟的祭坛下,几缕幽蓝的魂火正从石缝里钻出来,像蛇信子般舔过刻满咒文的青石板。
地脉的震颤越来越清晰,连史册阁的青砖都跟着轻轻摇晃,仿佛在应和某种即将苏醒的、古老而愤怒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