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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旧旗燃尽,新局将开(第1/2页)
蜜油顺着指缝渗出来的触感还未消退,林风已听见裂谷深处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
几个联盟士兵正弓着背,用铁钎子撬动焦土里的断脉钉——那些原本该是敌人杀招的利器,此刻被阳光晒得发烫,在士兵们粗糙的掌心泛着冷光。
“林大人!”一名络腮胡的百夫长直起腰,用袖口抹了把汗,“这东西邪性得很,埋进土里就跟长了根似的。不过您瞧——”他踢了踢脚边用红布裹着的铁堆,“都起出来了,总共三百六十四枚,一枚没漏!”
林风蹲下身,指尖掠过最近的断脉钉。
钉身还残留着蜜蜡的黏腻,却比寻常铁器重了三分。
他记得昨日凌晨,这些钉子被敌人埋入地脉时,每一枚都缠着活人的血咒,如今咒力尽散,倒像被抽干了魂魄的死物。
“熔了。”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整片焦土,“铸成钟。”
百夫长愣了愣,随即咧嘴笑开:“好嘞!咱营里有个老铁匠,当年给皇上铸过太庙的鼎,这活计他准爱干!”他挥了挥手,几个士兵立刻抬着铁堆往谷口走,脚步声踩得焦土簌簌落。
苏婉儿不知何时站在了谷口。
她的银剑已入鞘,甲胄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蜜渍,在晨光里泛着淡金。
望着士兵们将断脉钉投入熔铁炉,她忽然皱了皱眉,抬手按住左袖。
“烫。”她低低呢喃,指尖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灼热。
解开袖扣,取出那只灰扑扑的干粮袋——这是三日前夜袭敌营时,她从溃兵怀里夺来的,原本装着硬邦邦的麦饼,此刻却鼓囊囊的,像揣了颗滚烫的小太阳。
“林郎!”她扬手唤人,林风刚走到近前,就见她抖开布袋,一枚鸽蛋大小的晶体“当啷”落在他掌心。
那晶体通透如冰,却泛着蜜蜡的暖光,表面还缠着若有若无的金纹,像活物般轻轻震颤。
“这是……”林风指尖刚触到晶体,便觉一阵麻痒顺着血脉往上窜。
更奇的是,晶体表面竟泛起水纹般的波动,隐约传来童谣的旋律——“天有秤,地有砣,人心为星守衡波”,正是他幼年在乡学里听过的《守衡谣》第一句。
苏婉儿凑过来看,眉梢微挑:“前日那老东西布的蜜蜡阵,用的是‘以甜掩杀’的邪术,这符种倒像在唱反调。莫不是……”
“民心。”林风突然开口,掌心的符种震得更急了,“那老东西用蜜蜡引地脉,却不知蜜是甜的,甜能聚人心。昨日清扫战场时,我见百姓自发来送水,士兵们分干粮给老幼——这些善意渗进地脉,倒把他的邪术反哺了。”
话音未落,谷口传来“扑棱”一声。
柳如烟的信鸽扑着翅膀落在林风肩头,足环上系着的羊皮卷还带着星台的墨香。
他解下纸卷展开,眉峰瞬间拧紧。
“敌国战神离宫了。”他将纸卷递给苏婉儿,“三日内到。更麻烦的是王雄残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黑渊旧址”“唤醒沉睡之物”几个字,喉结动了动,“柳姑娘说,战神力可断山,不能硬拼,得用‘势’制。”
苏婉儿看完信,银牙咬得咯咯响:“那老匹夫都死了三年,余孽倒比蟑螂还难除!黑渊旧址我去过,当年埋了三十万战俘的骸骨,怨气能渗进石头缝里……”她突然住了嘴,因为林风正盯着符种发呆,指节捏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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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宫里。”林风突然转身,“楚瑶那边该有消息了。”
此时的乾元宫后苑,楚瑶正蹲在蜜蜡灯阵前。
七十二盏灯排成北斗形状,灯油里浮着细碎的发丝、半块旧衣,还有几滴未干的泪痕——这些都是昨夜自愿留下守灯的百姓塞进去的。
一名白发老妇跪在最中间那盏灯前,枯瘦的手抚过灯身,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儿死在上一场战,头七都没过。这灯,替他再唱一回。”
灯焰“轰”地窜起三寸高,橙红色的光映得老妇脸上的皱纹都在发亮。
更奇的是,地脉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沉睡的巨兽翻了个身。
楚瑶扶住灯架,指尖触到灯身时,竟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呜咽——不是风声,是无数年轻的声音在喊“娘”“阿姊”“兄弟”。
“民心。”她轻声重复林风昨日说的话,突然明白那些百姓为何留下。
他们不是在守灯,是在守自己的骨血,守这王朝里最后一点热乎气。
裂谷谷口,熔铁炉的火越烧越旺。
老铁匠抡着大锤砸下,三百六十四枚断脉钉在高温里融成铁水,顺着模具缓缓流入钟形的陶范。
苏婉儿站在炉边,看铁水泛着猩红的光,突然想起方才符种里的《守衡谣》——“守衡波”,守的或许不是天地平衡,是人心的秤砣。
“成了!”老铁匠抹了把汗,用铁钳夹起新铸的钟。
那钟高三尺,钟身还带着熔铁的余温,表面却光滑如镜,映出众人的影子。
奇怪的是,钟内没有钟舌,空荡荡的,却让人情不自禁想凑近些,仿佛能听见什么。
林风接过符种,轻轻按在钟顶。
钟体突然震颤起来,嗡鸣声响彻谷口。
更惊人的是,钟身上浮现出一层虚影:敌国战神身披黑甲,手持巨斧,正踏破千里外的山门;而在他身后,黑渊旧址的地下,一双青铜巨眼缓缓睁开,眼瞳里翻涌着墨绿色的雾气。
“他们忘了。”林风望着虚影,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民心可铸阵,可若民心为刃……这一战,便不再是破阵,而是——立局。”
苏婉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际。
不知何时,阴云已漫过东边的山尖,像块巨大的灰布压下来。
她的剑尖突然轻颤,发出蜂鸣般的清响——那是剑器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血煞之气。
“战鼓要响了。”她握紧剑柄,甲胄上的蜜渍在阴云下泛着暗金,像凝固的血。
林风收起符种,钟身上的虚影渐渐消散。
他望着谷口的哑钟,忽然想起方才老妇说的话。
民心是甜的,甜能聚人,可甜到浓时,也能成刃。
远处传来号角声,是联盟军完成清扫的信号。
风卷着焦土的气息掠过,哑钟在风中轻轻摇晃——没有钟舌,却似有万千声音在共鸣,像无数个“守”字,在天地间滚成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