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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只因更易于修炼尔!”
苦幻真君呵呵一笑,扔出一句话,不待众人发出疑惑之声,便接着说道:“人之身躯,端得是奥妙无穷、玄之又玄!即使我如今这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亦探索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众人听完纷纷面露惊色,只因大家在入道之初,也听闻过宗门师长言过人体之妙,亦学了不少人体知识,知道一些玄妙。
但……万万不及此刻一位元婴真君当众自言其所知亦不过十之一二,来得让人震惊!
苦幻真君又仰头饮了一口酒,全然不理会众人的震惊,继续悠悠地讲述:“所以,道亦从自身中来,可生妙法、可得神通……
所以,提醒大家一句,体修是十分可怕的,在外历练的时候,千万莫要得罪真武宗的人。
嗯……除非,你认为自己足够强大,打得过他,这就可以另当别论了。”
说完之后,苦幻真君眼帘低垂,不知想到什么,眉头一皱,又连饮数口酒。
“哈—哈—哈,丫头小子们,你们千万得记住了,这可是你们前辈的血泪教训!”
“黄尘,你怎么还听着呢?”
“哼!!”
“呀呀呀……后辈面前也不知道给个面子!”
“面子?那是什么?”
“面子就是不要……”
下面弟子面面相觑,瞧着上方的一人一马争论了起来。
……
好在不久之后,又回到了正题当中。
“正所谓: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或无极而太极,又太极而阴阳,由阴阳而五行……
……其中,肝属木、心属火,肺属金,脾属土,肾属水……故而,东方为木、南方为火、中央为土、西方为金、北方为水。”
说着,苦幻真君手捏道印,随后信手一抖,只见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在空中交织流转,幻生幻灭。
“生气通天者,人身阴阳五行之气生生不已,上通于天气也……”
一言又一言,苦幻真君一边演法,一边说道。
“大家皆知人身之内窍穴众多,当中有三百六十五之明窍……
……在这之中,天、地、人三门最为重要,即天门—百会穴,地门—涌泉穴,人门—劳宫穴,这三个窍穴正是呼应天、地、人三才之位!注(1)
……当人体自身的小宇宙感悟到自然的大宇宙的时候,我们便会生出天、地、人合一之感……
所以,修士修道讲究的是性命双修,身神合一,天人合一……”
秦青音屏息凝神,静静聆听着,其中种种,师尊通玄真君也有讲过,她在宗门玉简中亦有看过,也曾对经书那句:人身难得,如盲龟遇孔,印象深刻。
但都不如眼下苦幻真君讲诉的详细,越往下听,秦青音越发心生震撼。
“人身难得今已得,大道难明今已明。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诸位,且珍惜啊!”注(2)
一个时辰过后,苦幻真君长声感叹一番,起身上马,乘云踏雾而去。
其后,每一场讲道课,秦青音都必到的,从未有过一场缺席。
有时是一人讲道,有时是两人论道,有时则是数人演法……
其中内容有一些她能听得懂些许,有一些则不甚明了。
听得懂的那些,她就将此同心中自我所想的两相对照,这样让她获益颇多,原本有些修行迷障的地方,逐渐散开来。
至于听不懂的那些,她则将之暗记在心头,想着等到日后修为高了,境界到了,说不定在某一天的某个午后,心念一动,回想了起来,那时自然懂了。
这日,天色阴郁,不见天光,云雾的将穹顶遮盖,掩住了一切。
清虚宗,无醴峰
一面目温和、气息内敛的年轻道人立在一株松树之上,他着一件灰白袍子,身形消瘦,手中持着一管竹箫,箫身碧玉通透,纹路繁复。
此刻正在轻轻吹着,声音沉寂委婉,连绵起伏,犹如一阵又一阵清风吹拂山岗,让人心神清宁。
就在松树对面数丈之远的地方,那里有一方巨石,巨石四四方方,齐整平实,一位素衣女修正盘坐在上面,生得欺霜赛雪,气质清冷出尘,其身前摆放着一把古琴,古琴厚重古雅。
琴音高妙空灵,犹如一轮雪月映照着高山,让人心生孤渺。
此刻,琴箫合鸣,犹如天音,在山间回荡,交织缠绕,上下追逐,其中蕴含着丝丝道韵,恍恍惚惚,杳杳冥冥,
不知过了不久,正在静神聆听的弟子突然闻到“嗡”的一声,耳膜震动,一朝风起云涌。
众人一惊,环顾四周,只见那灵气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只在晃眼之间将他们所在的峰顶笼罩住。
不一会儿,峰上的光景开始扭曲幻化,变得十分不真实。
那灵气就如水云照月、烟笼轻纱一般,在此间不停的起伏、涌动、碰撞、融合,从而萌生无数意境,演化出日月星辰、山水草木、飞禽走兽、妙树奇花……
就仿佛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不过非实质,宛如仙境一般飘渺,当中森罗万象,玄妙异常。
“大家不必惊慌,只需凝神体会即可。”
“是,元君。”众人带着惊讶,依言闭上双眼,体悟此中之玄妙。
在音律之中亦暗蕴着大道至理,宇宙万象,音乃吹奏者自身对大道、对天地万物的感悟,其人修为越高,道法越深,展示出的景象越高深。
不过片刻,秦青音就感觉到自家神魂比往日来得更加灵动活波,体内灵气同神识好似亦强盛了一两分。
不单是她,大家皆是层层叠叠的清光在周身萦绕不休。
当中更有不少人,其天灵之上有莹莹宝光缓缓升起,悬于颅顶,其后具象出各类事物。
有人是日月星河、有人是山川河流、有人是花草虫鸟、还有人是宫殿美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有的只是初具形容,有的残缺不全,有的则是完整圆满……
不过都是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
秦青音的头顶之上亦有宝光,当中乃是一朵摇曳颤动的白莲,甚为虚幻,但形象还算完整,同她识海内破碎的那朵对比鲜明。
两者一虚一实,丝丝缕缕的白光连绵不断向下没入她的眉心,再渐渐地汇入识海之中。
识海之中那朵实际的白莲依然安静悬浮着,但越发地明亮剔透。
不过,此刻的秦青音是完全不知道的,她正全身心地投入心神,参悟此中的意境、道韵。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青音开始感觉到昏昏沉沉,神情亦变得恍惚。
她感觉有人在自己周围正在诉说着什么,可却又什么都听不见,尝试着想要睁开眼去瞧瞧,可却又怎么也睁不开。
睡吧、睡吧、睡吧……
这里可真舒畅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如此感叹着。
啊,那就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再、再……
就在这时,识海中的白莲轻轻一曳,秦青音一个机灵,周身猛然一颤,扼住将倒之姿。
随即睁开双眼,环顾四周,两位元君还在以音交流,宛如仙境般的盛景亦在,且越来越逼真……
而在她周围,除了少数依然身姿直挺,盘膝端坐着,其他人皆趴伏在地面之上,其中隐约还有鼾声响起,正是当中已经熟睡的弟子。
就在秦青音左右环顾的数息之间,又有一位修士向前一倒,瘫倒在地上,清光萦绕着她的身躯。
这还好是有灵光护着,不然重重摔下,即使是修士的身体……
两位元君前辈修为高深,道法玄妙,处在这琴声萧音当中,大家都有所感悟。
但她们这些筑基期的修士毕竟修为不高,以音演法,其后种种太过高深,已经超出了大家能体悟的极致了。
秦青音摇了摇头,心下感叹道。
下一瞬间,目光一顿,她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
啊,是邢无衣,他也还清醒着……
两人对视数息,各自颔首以作示意,随后便错开了目光。
邢无衣闭上了双眼,继续参悟,秦青音则又环顾了一下。
崔道友现在还清醒着,她顶上那光好像是一只火凤神鸟,不过,看样子似乎要散了。
就如秦青音所瞧到的那般,此刻崔楼华的身形亦在摇摇欲坠当中,仿佛下一瞬息便会倒下。
秦青音又将目光转向别处,咦?是崔道友,他也还清醒着。
她这会儿瞧到的是清虚宗的崔言真,此刻崔言真盘膝闭眼,不动如山,头顶宝光之中,一支符笔缓缓转动着,样子比崔楼华那只火凤要凝实得多。
崔道友厉害,我是因为识海中白莲提醒……
不过,他们一位显化的是凤凰,一位显化是符笔,各自不同。
还有,这一位位正在感悟中的金丹前辈,大家头顶的宝光中显化出来的东西,亦是各式各样,鲜少有雷同的。
看到这,秦青音心中一动,暗忖,这应是同大家自身道途相关的吧?人人的道皆是不同的,故而大家显化的亦不相同。
可惜方才没瞧到邢道友的,难道是因为他是完全清醒,不在悟道当中?
嗯……估计是如此。
邢道友的话,应该是剑吧?
不过,我方才显化的是什么啊?灵针?白莲?珠子?还是别的什么?
秦青音一时之间思绪飘飞,片刻之后方了收回来,与此同时,亦收回了视线,又瞧了左侧正含笑酣睡的夏临风一眼。
不知师兄显化得是什么?真让人好奇啊!
说不定是灵石!
秦青音腹诽了一下自家师兄,随后才闭上双眸。
突然,她神情一动,面露喜意。
太素白莲好像修复了!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不去细瞧,都不会注意到其中的变化。
但此刻秦青音还是异常高兴,这朵白莲受创太深,随她转世之后,一直便是残破不堪的模样。
只有在之前此身破天门,天人合一,灵台筑基的那一刻,才修复了些许,其后便再无动静。
秦青音本以为下一次修复的机会是在调龙虎、捉坎离、凝结金丹的时候。
不成想如今还有这样的机会存在,怎能让她不激动?
机缘,机缘,这是眼前两位元君送的机缘。
机不可失啊!
想到此,秦青音一时间心潮涌动,连忙闭上双眼,想着赶紧去体悟这周遭似乎无处不在的道韵。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她面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眉头越蹙越紧。
不行,这样子不行,思绪太杂,心神不宁,什么也感悟不到!
必须安静、安静下来,波澜不惊,清净自守。
秦青音先是放松稍显紧绷的身体,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中开始默念起道书上的经文。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注(3)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面容开始变得平和,心神亦平静了下来,如明镜般,半点尘埃不染。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秦青音的天灵之上又有宝光生出,宝光之中一丝一缕的白光慢慢地具象成形,恰是一朵摇曳舞动的白莲。
一个时辰过后,峰顶之上异相不散,琴声萧音逐渐停歇下来。
“二十八人,倒是不错!咦?居然还有两个筑基期的弟子感悟。”
年轻道人目光往下一扫,朗声一笑,随手将竹萧别在腰间,疑惑地说道:“这一个,我是知道的,是在这次法会筑基期里面夺了魁首的,是冲霄那边的小辈,天生剑骨,倒是这一个,嗯?先天道体,不知是哪家的?”
“是通玄座下的小弟子。”巨石上女修按住琴弦,低声回复道。
其音色空灵,就如她方才所弹之琴音一般。
“原来是你家的啊!嗯,都是些上好的苗子,且机缘还不错。”
“历来这道缘好的,运气都是不错的。”
以两人化神期修为自然瞧出了邢无衣与秦青音身上的一些玄妙来。
不过,修道之人,其身有奇异之处,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毕竟,天地之大,造化之妙,谁又没几个机缘呢?
像清虚、太玄、冲霄这样的玄门道宗,它们自身底蕴深厚,什么好东西是没有的?
所以其行为处事自有一番气度在,不会同一些小宗门、还有左道旁门一样,盯着自家弟子身上那几个机缘不放。
门下弟子只要是周身气息清正,没有行岔了路,做错了事,宗门便不会在意,亦也不会多深究。
这二位元君此刻亦只是随意瞧了一眼,笑语了一两句,随后又说起来其他。
……
“道友琴音玄妙,今日合奏让我感悟颇多。”
“我亦如此,所获颇多。”
“……要不,我们再来合一番,如何?”
“……”女修望了望地上那倒了一片的弟子
“额,对他们又无甚妨碍,不过是在这再睡个把时辰而已,虽然眼下正秋凉,但都筑基了,想来问题不大。”
“也好。”
风来,音起,有人在睡梦中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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