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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寨的一座前厅被设成了灵堂,纷飞的白缎仿佛飘落在空中的泪水,到处都弥漫着悲伤,灵堂的正前方摆放着呈放着风墨絮遗体的棺椁,晏如君阚星辰还有慕容烟雨三人并列站在风墨絮的灵位之前。
黎曜尘跪在灵堂一侧,腰间盘着白菱,面前是一钵青铜的火盆,黎曜尘机械而麻木的将一张张黄色的冥纸添入火盆之中,直至那些宣纸在火焰之中化为黑色的灰烬。
一众晚辈便排在三位前辈之后,纷纷为风墨絮的遗体鞠躬上香,晏如君看着那面棺椁,心中百感交集,原本他们几个老家伙聚集在此就是为了吊唁曾经的故友,想不到这样的日子里面竟然又有一位故友离开。
“曜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阚星辰看着黎曜尘满目痛心的神色,终是不忍的哀叹一声。
“等为墨絮出殡之后,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阚星辰侧目看着身旁的二人。
楚澜裳原本在苏菀的身边为风墨絮静静默哀,甫一听到阚星辰的这个问题,她的心中瞬息之间划过万千中不同的思绪,总感觉有很多不同的灵感在撞击着她的内心,可是一时间又形容不出这种感觉。
晏如君和尹轻若对视一眼,用着忧伤而低沉的语气说道:“我和轻若不像你,我们都是闲散惯了的人,或许就这么到处走走也不错的,现在清平盛世,这偌大的江湖刚好适合颐养天年,烟雨呢?”
慕容烟雨被问到之后才恍然从风墨絮的灵位之上回了神,揉了揉酸涩肿胀的眼眶,对晏如君笑了笑道:“你是闲散惯了,难道我和星辰一样么?离开桃花岛之后,我想要去一趟大理,领略一番异域风情,或许……以后就再也不会回到中原了!”
闻言之后的黎曜尘忽然抬起头,泪眼怔怔的看着慕容烟雨呢喃道:“师父以后不会再回中原了?”
慕容烟雨看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弟子,再度露出那般天姿国色的笑颜柔声说道:“尘儿,为师本就是洒落尘世之人,如今你已经继承我的衣钵,风前辈的灵前,今日为师便做主,让你来继承中原医圣之名!”
黎曜尘闻言之后更加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然而他的心中充斥着却不是欣喜,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惶恐和不安,为什么他会从师父的眼神之中看到一种诀别。
阚星辰闻言也捻着胡须笑道:“烟雨,曜尘这孩子可是一个好料,且不论医术高低,单属这份仁心,便是难得,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如今都是薄暮之夕,也是时候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了。”
说着,便将一道充满深意的目光看向了苏菀和楚澜裳身旁的柳如萱。
这样的一番对话,不仅是楚澜裳,就连黎曜尘和苏菀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为什么几位前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偏偏还是在灵堂之内,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交代遗言!
而就在几位晚辈都在错愕不已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处在人群最后的甲乙,正用着一种近乎阴毒的目光在看着这一切!
楚澜裳恰就在此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正欲开口向身边的苏菀求证些什么的时候,整个灵堂之内忽然响起了阚星辰雷鸣般的厉吼:“什么人!”
灵堂供桌之上的白烛顷刻之间被一股强劲的内力吹熄,一道黑色的残影就像一片疾速略过的乌云飘散在众人的视野尽头,轻功之高深令人叹为观止!
“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柳如萱忽然大呼道,继而看着阚星辰说道:“师父,风前辈遇害当晚,弟子在桃花寨见到的那个神出鬼没的黑影应该就是此人,当时我的眼前也是这般,只觉得有一道鬼影闪过,细看之下已经无影无踪了!”
惊悚的剧变让所有人都为之措手不及,阚星辰望着前方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浑厚的内力顺着周身的经脉缓缓律动着,强大的波动让黎曜尘瞠目结舌,此等内功修为,恐怕早已在自己百倍之上不止!
“老夫倒是要领教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拜访我桃花岛!”阚星辰言罢,身影早已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飞身而出,身法快的让人的目光根本无暇追及。
“轻若,你和烟雨留在这里,星辰一个人我不放心!”晏如君仿佛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追着阚星辰的身影直接追出去,映入人眼的仿佛就是一道白光,荡起的劲力一息之间吹熄了黎曜尘面前的火盆!
作为阚星辰老仆人的东伯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跟着主人共同进退,因此他在阚星辰消失之后也毫不犹豫的追了出去,一时间偌大的灵堂似乎因为三个人的离开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阚前辈,晏前辈!”黎曜尘从火盆之前飞速起身,正准备朝着二位前辈的追上去,却被慕容烟雨叫住,黎曜尘回过头却对上的是慕容烟雨罕见的严肃的表情!
“你哪儿都不能去!”慕容烟雨厉声说道,脸上的表情充斥着冰冷,和刚刚的温柔大相径庭,仿佛变了一个人!
“师父,害死风前辈的凶手很可能就是那个人,弟子无论如何都……”
“你不要忘了,那个人如果真的是凶手,能够在一掌之间让墨絮毙命,这样的武功,就算十个你都没有胜算,你觉得就算你能追上那个人,然后呢?就凭你那一手连墨絮都打不赢的剑法还想赢那个人?”慕容烟雨狠狠的说道,字字锥心,让黎曜尘的脸色瞬间一片煞白!
苏菀都有些不忍慕容烟雨这般无情的话语,正欲开口声援两句的时候,却被柳如萱一眼察觉出苏菀的意象,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可是师父……”黎曜尘的语气已经逐渐弱化下来,那副表情就像是一种卑微的祈求,可是慕容烟雨的表情依旧是冰冷无情的淡漠之色。
“没有可是,星辰和如君一同出手,那个人真的在桃花岛上,他们二人联手或许还有胜算,别忘了,你有比找到杀害墨絮凶手更重要的事情!”慕容烟雨说着,便意有所指的看了楚澜裳一眼,黎曜尘瞬间会意,原来师父是让他保护好楚澜裳和这里的其他人!
这时候一直静默的尹轻若开口说道:“曜尘,你放心吧,你那两位前辈联手,就算是当今世上绝顶的高手,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倒不如就在这里静候佳音,等他们将凶手捉拿归案,也省的你的小公主整日为案情操劳!”
尹轻若不似慕容烟雨的美,她言谈之中始终蕴含着大家闺秀的娟丽甜美,她的话语之中仿佛酝酿着一种宁静人心的作用,冷静下来的黎曜尘感激的看了尹轻若一眼。
尹轻若含笑点头致意,视线在空中和慕容烟雨的目光交织一处,她从慕容烟雨的目光之中读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似乎从那个神秘的黑影出现为止,慕容烟雨的目光深处就是这样的神色,连带着让尹轻若的心中也刮起了一层隐隐的不安,她的双手不禁轻轻的攥在一起,似乎在宣泄着某种强烈的紧张感。
整个过程中唯独楚澜裳从头至尾都是沉默着的,刚刚这段奇妙的插曲让她的心中瞬间悬念迭起,如萱昨晚看到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灵堂周围?
一个巨大的矛盾点萦绕在楚澜裳的心中,结合楚澜裳刚刚想到的疑惑,她正准备出口询问苏菀一些细节的时候,眼中忽然传出一阵火辣而强烈的痛感,难以形容的窒息感觉,长期服用罂粟的毒瘾竟然在这个时候不期而至,楚澜裳抽搐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口中充满了痛苦的呜咽声,瞬间让身旁的苏菀和柳如萱手足无措!
“裳儿!”正在深深担忧着二位前辈的黎曜尘见到楚澜裳这副情景,心中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窜上来直接将楚澜裳柔弱的娇躯抱在怀中,感受到的却是她因为痛苦而不停颤抖的身体,黎曜尘仿佛瞬间万箭穿心般的痛苦。
“把她抱过来放在这里身体放平!”面色比黎曜尘冷静百倍的慕容烟雨先一步移到棺椁之旁,楚澜裳的眼痛症迸发的太过突然,根本没有时间转移到其他的竹屋之中治疗,慕容烟雨索性将平坦的棺盖当成临时的病床!
慕容烟雨的气场似乎让慌乱中的黎曜尘找回了冷静,遵照着慕容烟雨的指示迅速将她放在平放棺盖之上,彼时慕容烟雨已经将供桌之上的白蜡重新燃起,柳如萱心有灵犀般的来到慕容烟雨身旁为她将蜡烛端到棺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