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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程文远和苏家,就连裴家父子闻听消息,也是激动不已,纷纷写信,欲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出长安城。
毕竟半个月的时间,时间颇为紧张。
一时间,各方震动,平静的长安城下,暗流涌动,车辚辚,马萧萧,风雪漫道,只为一场旷古未有之论战!
而此时。
这场风暴的中心。
定国公府内。
高峰捋着胡须,脸上非但没有太多担忧,反而带着几分从容。
他看着正在悠闲品茶的高阳,出声道:“阳儿,你可知外界已因你闹的沸沸扬扬,我定国公府已成为风暴中心,多少人为你的论道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高阳抿了一口热茶,有些好奇的看向高峰,“那父亲大人你呢?你不担忧?”
“哈哈!”
高峰闻言,先是哈哈大笑,接着便开口道,“为父先前的确担忧,甚至一度感觉天都塌了,但后来一想,为父担忧个毛!”
“哦?”
高阳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了,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父亲何出此言?”
高峰负手而立,身形似乎都挺拔了几分,“外界那些庸人,皆笑你年轻,读的书不及那些老朽多,行的路不及那些老朽远,岂敢妄言圣人之道?哼,一群井底之蛙,岂知我儿的鸿鹄之志!”
“他们也不睁开眼看看我儿是谁?是名震大乾、算无遗策的第一毒士,是威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的大乾活阎王!”
“我儿出手,向来谋定而后动,走一步看十步,胸中自有雄兵百万,乾坤在握!”
“你既然敢接下这论道之战,当着天下人的面立下这惊世战书,必是对那玄之又玄的圣人之道,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甚至无法想象的深刻领悟和石破天惊的独到见解!”
“这样一想,为父还慌个毛?为父现在对你,有十足的信心,半个月后,给为父争口气,狠狠地喷,喷得那些老家伙哑口无言,喷得他们怀疑人生,让我高家之名,响彻文坛!”
高峰声音越说越洪亮,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这话,也令高天龙不慌了。
话虽有点糙,但理却不糙。
高阳出手,一向谋定而后动,他既敢这样做,那必定懂圣人之道。
“这臭小子,的确如此。”
高天龙也这般道。
高阳闻言,不由得放下茶杯,摸了摸鼻子,“祖父,爹,你们这话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实不相瞒……圣人之道?我懂个毛。”
此话一出。
“噗!”
一旁正在偷吃点心的长文直接喷了,糕屑飞了一桌。
高峰脸上刚刚才凝聚起来的自信笑容瞬间凝固,捋胡须的手僵在半空,一脸愕然之色。
哪怕是端坐如钟、历经风浪的高天龙,身形也是骤然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看向了高阳。
“阳儿,你刚刚说什么?”
“圣人之道,你懂个毛?”
高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阳儿,此等关头,可不兴开玩笑,为父是个颇为严肃的人,不喜玩笑。”
高峰试图从高阳脸上找出戏谑的表情,却只看到一片坦诚。
高天龙也倒抽一口凉气,不由得问道:“阳儿,此话当真?你真不懂圣人之道?”
高阳两手一摊,朝着两人道:“祖父,孙儿能骗爹,那能骗你吗?”
“圣人具体说过啥,各家学派的核心观点是啥,他们之间怎么吵架的,我大概,就听说过几个名字吧。”
众人:“……”
高峰眼前一黑,双手不由得扶着额头,身子趔趄朝后倒,幸好被李氏一把搀扶住。
李氏关切出声道,“夫君,放轻松,头晕是正常的。”
上官婉儿俏脸微白,忍不住的柔声开口,“夫君,此事绝非儿戏,今日这事一出,程公他们所邀,必是当世顶尖大儒,学究天人!”
“譬如心学一脉主张心即理,发明本心,与夫君的学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理学一脉则强调格物穷理、存天理,灭人欲,还有气学、实学、古文经学,那就不说墨家,法家,纵横家了,各家学说博大精深,浩如烟海。”
“夫君是真的不知?并非开玩笑?”
上官婉儿本想细细分说,让高阳明白其中的艰深与复杂,但看着高阳的眼睛,她的声音也不禁越来越低。
高阳听得两眼发直,很诚实地说。
“婉儿,你说的这些,分开每个字我都认识,合在一起……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噗!
高峰终于扛不住了,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前彻底黑了。
“混账东西,你不懂圣人之道你放那么狠的话作甚?为父现在心慌,手抖,双腿发麻,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啊!”
高阳见状,反而笑了。
“爹,您先别急着晕,孩儿虽是不太懂那劳什子的圣人之道,但气势不能输啊!”
高峰闻言,怒从心起,直接呵斥道,“孽畜,住嘴!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爹,我是你儿子!”
“这是能靠气势糊弄过去的事吗?”
“你可知在那论道台上,若是被那些积年的老狐狸问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会有什么后果?!”
“寻常事,陛下自能护住你,但若惹怒了诸子百家,犯了众怒,哪怕是陛下也不好收场,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们高家三代!”
高阳:“……”
高天龙:“?”
高阳怕高峰真的气的直接过去了,便连忙道:“父亲大人,你先息怒,孩儿虽不懂圣人之道,但懂辩论赛!”
“这辩圣人之道与辩论赛,其实差不多!”
“辩论赛?”
众人一脸茫然。
高阳笑着解释道:“所谓辩论赛,便是围绕一个核心的论点,由正反两方,互相辩论,简单来说,就是抬杠,吵架!”
“关键就在于,辩论的逻辑要清晰,抓住对方话语里的漏洞穷追猛打,再准备点他们从来没听过的新颖观点震住他们,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高峰抓住了重点,就连声音都带着绝望的颤音:“多少……半个月?你就打算用这半个月来临阵磨枪?去对付那些钻研了一辈子圣贤书的大儒?”
“阳儿啊,这一定是玩笑是不是?算爹求你了,这真不好笑啊!”
高峰一想到半个月后的大儒齐聚,前来论道,就心中一阵发颤。
高阳却忽略了高峰,朝着还在发懵的高长文吩咐道,“长文,别吃了,这事交给你,立刻去办!”
“长安城内,所有书铺、书局,能买到的所有关于儒家经典、诸子百家、各派学说的书,不管什么《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还是什么《朱子语类》、《传习录》,其他诸子百家的书,只要是沾点边的,全都给我买回来,越多越好,堆满书房!”
高长文一脸懵逼,下意识问道:“兄长,买这么多书……然后呢?”
“然后?”
高阳理直气壮地说,“然后我看啊,废寝忘食地看,悬梁刺股地看,能看多少看多少,争取半个月速成个理论大师!”
“论抬杠,我高阳避他们锋芒?”
高峰闻言,彻底的绝望了。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仿佛已经看见高阳与整个定国公府被文坛口诛笔伐的场景。
“夫人,我头好晕!”
高峰捂着额头,一阵惊呼。
高天龙则是眼中精光一闪,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高阳的脸。
这一刻,与高峰不同,他反而不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