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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决踏入“新军大营”时,辛弃疾已经等候良久,见到白决进来,这才松了口气。
步军虽然被动,但辛弃疾自有迎战强敌,杀透重围的自信,他知道白决伤势,也知道白决以往冲杀战阵,也不是次次有十全把握脱身,此时看到白决进了军营,放心同时,又是忍不住有些头疼。
早就知道自家这位陛下,诸事都好,偏偏最喜战事,喜欢身犯险境,年初来汉中前,即便听白决说得再好,辛弃疾也感觉白决不会安稳待在后方,逮个机会,肯定又要身临战阵,如今看到白决,不由得有些牙疼。
牙疼归牙疼,辛弃疾也知道此时不是劝谏的时候,当下迎白决入营,一边命人取来这三年里给白决打造好的战甲,一边与白决一同登上高台,厢车高处,看向远处势如山崩一般的铁木真骑阵。
是的,来者正是铁木真,在听闻拖雷被围杀,且来者还是宋国文臣之首,白决手下最倚重的辛弃疾之后,铁木真当即便统领诸将,疾驰而来,蒙元兵将多有骑卒,此时一人两马、长驱直进,声势当真骇人。
辛弃疾在那里分说着各个战旗,讲着铁木真诸将信息,甚至连诸将性格,战法习惯都说得清楚,白决听着不置可否,任凭几名甲士,为白决披挂甲胄。
其他甲胄倒还罢了,最重要的一副便是精钢锁子连环甲,此甲只有二十余斤重,护住白决上半身,此甲最防刀枪枪刺,对于弓弩箭矢更是防御极佳,唯一缺点便是不防钝器,对狼牙棒、战锤之类的防御效果不行,但在白决这
里,这个弱点反而没有什么。
向来只有白决以力胜人的份,哪个自恃力大的敌将,敢来白决面前找死?
这一套精钢连环锁子甲,材料已是难得,打制起来更是耗工耗力、军械营用时两年,方才打制完成,其价堪称千金难得,乃是战将最喜爱的护身宝甲,当今天下怕是也只有这么一副,而且此甲乃是一个个小钢环连结而成,不
似板甲那般影响白决动作。
白决看了极为喜欢,甚至超出自己意料之外,他只知道辛弃疾这两年在给自己打制战甲兵器,今日见到实物,心里欢喜无限,这锁子甲他极是喜欢,眼看到甲士又给自己穿起银丝蜀红锦战袍、披风,其防御力已然不俗,更兼
龙口吞肩威武,颜值高得不行,不由开心之极:“稼轩,你这战甲做得好,尤其是防箭效用极好,亏得你百忙之中,还能费心此事!”
心里是真的欢喜,白决平日里的那些所谓“金丝宝甲”、“半片软猬甲”,虽是武林中有名的宝甲,也基本都有“刀枪不入”的特性,但终究只适合低烈度的江湖争杀,偶尔被人刺下,砍下没事,但在战场之上,箭如雨、枪如林,
这些个江湖宝甲便显得质地不足,像白决身上的软猬甲,在白决经历数次战阵之后,软猬甲上的倒勾利刺,都被磨平好几片,多有损伤。
辛弃疾看着白决战甲战袍、披风头盔戴上后,显出的英武气息,不由得心中欢喜,笑道:“武君勇冠三军,平日里最顾忌的便是暗箭偷袭,这锁子甲便已够用,再穿其余重甲反而不美,想来以你的武功,天下间也没有哪个锤
棍之将,能在单打独斗中胜你一分。嗯,战甲倒也合身,且看这柄长枪。”
说话间,一名精壮军士,单手肩扛着一柄丈七余长的长槊,与白决先前所用“血龙戟”差不多长,只是其形制上,较为纤细,只在身上缠着一段铜丝,方便握持,不似血龙戟那般枪身粗重,便于劈砸。
“至于兵刃,我却一直没有寻到什么好的,以武君你之雄力,若只是一个刚猛长兵,倒也好说,偏偏你武功路数,刚猛之余,又兼灵巧变化,动静由心、刚柔如意,这天下诸般材料兵刃,便都难以趁手。这柄缠铜长槊,乃是
西陕路那边,一个武将世家所遗留,只有二十余斤,略显得轻些,又难以尽展武君之力道刚猛。但我想着,武君火毒未愈,战阵之上,又有倚天神兵护身,如此一来,兵器轻巧些,简单些反倒更好,到时一手持枪、一手执剑,也
不至于显得左支右拙。”辛弃疾惋惜道。
他是亲眼见识过白决血龙长戟横扫千军的威风的,襄阳城下自己拼将性命,只想死中求活,擒杀完颜陈和尚,以性命振奋国心,回报白决重用,当死战时看到白决凶横霸道,只将金兵视若无物的的气势,当时就惊为天人,心
中敬服,时常梦里都是当日场景。
但后来洪州大火,白决脱身火海,不止自己身受火毒,连血龙戟也是受损严重,戟身干枯开裂,戟首也是残破不堪,这柄名传九州的血龙长戟,终是难堪再用,即便白决拿出“玄铁重剑”想要修补,一时之间,天下也没寻到能
锻炼玄铁的名匠高人。
由是此故,此时只能给白决用这柄长槊,辛弃疾颇感愧疚。
白决见状安慰道:“我最初之时用的便是枪,只是后来力气渐涨、见识渐广,又得了血龙戟,爱其势沉,这才弃枪用戟,若真论杀伐凌厉,枪法反倒干脆利落,况且长较之长枪,弯化又多了不少,倒也不错。”
血龙戟是自己开黄金宝箱得的神兵,白决有心以后修复一番,此时看着辛弃疾颇有点“父母没钱,看着孩子省吃俭用感觉心酸”的样子,不由心里腹诽,这老辛,又把他当自己长辈看了,来日自己当太上皇,传位给他,看他到
时什么表情。
正在两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远处山崩之势已是越发震人心魄,三万铁骑在平原上冲杀奔腾,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周围步卒,俱是面上色变。
荒野之上,步卒对上骑兵,但凡对自家主帅,同袍没有信心,这沉重的心理压力,便足以逼得其理智全失,只顾逃命,以往宋军对上辽军,对上金兵,多少次便是如此败的。
但今日,便是少数刚加入没有一年的新兵,这时也是面色苍白中,眼神坚定,自家武君、辛将军向来处事公正,平日里的伙食、钱饷粮饷全无半分克扣,铁面无私之极。
也有朝粮饷这方面下手的,甚至是以往最初追随辛弃疾,曾在襄阳血战的元从新军,这等人克扣军饷,连下面兵士都不敢去告,结果被辛弃疾平日里行走军营时看了出来......当即就在三军面前斩首示众,自此三军?然,知晓
这是新军军法的逆鳞,不敢起一丝一毫的心思。
如此行事,尽收人心,三军将士人人心中安稳,除了那些外围弓弩手,正抓紧射杀拖雷那些残余兵马,其余人甚至还有闲心,一边从怀里摸出干饼清水吃喝,一边彼此说笑着看向敌军方向,偶尔又回头看看营心高高立起的天
子大旗,自家主帅自己兵法韬略已然受到三军敬服,而且主帅又深受武君器重,朝里朝外,全无半分掣肘,不至于像昔日岳王一样,这才是三军军心安定的原由。
便在这种外界山崩地裂,阵中人心安定的氛围中,铁木真大军已是冲杀过来,此时拖雷的万余游骑,已只剩三千余骑,甚至其中一部分还是其自相冲撞踩踏而死,剩下的拖雷兵马,也是人人带伤,心惶不安。
而铁木真由帐下诸将统率的三万铁骑,此时也是根本不说废话,三万铁骑散成两股,将步军战阵团团围住,往来战马奔腾,长弓搭射,数之不尽的羽箭,自四面八方,蜂涌一般向着新军军中射来。
这是蒙元铁骑特之横行天下的骑射之术,若以旧日盾牌防守之术,纵能防守成功,也会让兵士心中恐惧,战心大捐。
但此时的新军大营,却是全无半点惧色,无数新军,已是数人一队,以手中长枪,顶着一道道“铁丝渔网”,组成一个个方阵,四面八方又有坚守的“铁网墙壁”,任凭蒙元人箭力如何凶猛,在这晃动的铁网面前,俱都无功而
返,箭矢纷纷掉落地上。
此时的铁匠,已精通抽拉铁丝之术,这两年军械司大肆使用水车水力后,此术更是熟练轻松,在探查到蒙元人骑射之术厉害,且定下“步卒为主,骑兵为辅”的应对法子之后,军械司便大肆编制铁网。
此铁网非纯铁丝编制,有的还夹杂着麻线,铁丝粗细不匀,显得颇为粗糙,但应对起箭矢来,却是分外有效,白决与一众亲兵站在“铁网”之中,看着四周箭矢不断撞落在上方铁网上,旧日里恐怖的夺命箭声,此时却叮叮咚咚
的甚是好听,也不知道是四周哪个“网”里的士卒笑出声,登时就引得四周一片轻笑,慢慢地就变成了开怀大笑之声。
白决、辛弃疾两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铁网阵”虽然平日里早就试验无数次,知晓对箭雨颇有用处,但此时首次被箭雨覆盖,效果竟然如此了得,依旧让两人极为欣喜,这种“敌人杀招变成玩耍”的效果,对新军士卒军心的
提升,简直无可言说。
白决看到,在自己这个“铁网小阵”边缘,甚至有士卒玩闹般,用脚将身前“网帘”踢得晃动不休,看着那箭矢一根根挡落,开心得仿佛遇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
“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柔弱胜刚强,果然非虚!”辛弃疾感叹道,“这等以铁网克制箭雨的法子,以往怎地没有人想到?是了,往日敌人,骑射只是手段,更多的还是冲杀近战,如此情境,大费周章弄这“铁网阵‘自然是
没有必要,且还会手忙脚乱,慌乱应敌近战......”
白决笑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些吸血虫,往日你敢让军中筹备‘铁网”,那这生意早就被那些个权的亲戚占了,一贯钱的东西,给你要个十贯八贯,质量又粗制滥造,未见其利,先见其弊,便是再好的法子,再好的兵
器,也都没用处了。”
军工复合体的传说,白决听说的太多了,古今中外,这种事多不胜数。
辛弃疾走到铁网跟前,用腰间刀柄轻轻碰了碰铁网,感受着外面劲势疾猛的箭矢,竟然只能将这小小铁网撞得微微晃动,不由感叹:“是啊,外族的刀箭再是凶狠,也敌不过朝堂里的风刀霜剑,若是放之以往,朝庭便是拨下
一百万贯钱打制铁网,那些朝堂上的相公直接就是先拿五六十万贯,再被军中上下分分,最后恐怕也只是四五面铁网拿出来给上面交差....……唉”
两人闲聊间,外面箭雨不停,军阵四周有偏厢车挡着,蒙元人不止冲不进来,更是看不清阵中情形,因此只顾绕着军阵绕圈子射箭,铁木真见了不止不阻,反而命人送去箭矢,他知道宋军已非以往,看到天子大旗,又担心白
决身在阵中,当即只想箭雨齐下,以蒙元神射之术,将这些恼人的宋朝新军,尽数射杀。
箭如蝗下,头顶上的铁网渐渐凹了下来,却是被一堆堆的箭矢压得沉落下来,那些早已无聊的士卒,便纷纷用手中长枪,将那些箭矢顶至铁网外面,堆积成片。
对此早有预案的一众新军,纷纷挑起网帘,捡拾外面落地的箭矢,将那箭矢收拾成一捆一捆,用怀里布带麻绳,捆绑得整整齐齐,同时各自补充箭矢,一个个兵队,稳稳地将箭矢传递至军阵外围......一会他们要用这些蒙元人
的箭矢,来射杀、应对蒙元人的攻击。
白决只是看了一会,便道:“蒙元人横行天下,所恃者不过是骑射之士、悍勇之心,较之当初刚出黄龙府的金人强,却也强不多少。至于韬略,还是有些死板,偏于野兽争斗......呵,如此凶悍之军,也是遇到赵宋这窝子废
物,时无英雄,使唤束子成名!此战胜负已分。”
说话间,白决已是闭目养神,渐渐听得周围箭雨声势变轻,白决眼神睁开,握着手中长槊,望向铁骑声响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