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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芙此刻,却也是不得不承认,这般胸有成竹的宗肆,还是有几分魅力的。
好似一切事宜,于他而言都不过是小事,不必她去忧愁。
宁芙却是有些迟疑起来,这事却也有风险,她也不愿将他推到那般危险的境地,道:“再容我想想。”
宗肆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不再似平日里那般淡然,他说:“好。”
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愿让他去涉险,所以谨慎再谨慎。
宗肆心中难免觉得甜蜜,她明知自己做好这事,自有善后的本事,却还是先考虑他的安危。
宗肆知晓她想做什么,以敬文帝的名义,传旨于卫霄,吩咐他暗中行事,而这事,实则是敬文帝最为忌惮的,终日想着往上爬的卫霄,自然喜不自胜,定会秘密为之。
而卫霄如今与孟泽,往来密切,卫霄本就有意向孟泽投诚,而孟泽也因卫霄替自己隐瞒,会提拔他。
如此一来,两人往来甚密,孟泽又有意提拔卫霄,卫霄所为,是孟泽吩咐,便合乎情理,只需打听清楚每回两人见面的时辰,安排之事有所进展便是,剩下的,孟澈那边也会帮忙添些证据。
这算不上好计策,宁芙只是算准了孟澈与孟渊对此事乐见其成,就不缺煽风点火之人。
这其中自然也不是没有风险,若敬文帝忽然病重加重,朝中群龙无首,卫霄抗旨将密事偷偷告知孟泽献媚,也不无可能,这事便会败露。
常理之下,卫霄自是不敢,怕的便是这万一。
只是宗肆却也是清楚的,宁芙这也是想救卫霄一命。
若是敬文帝有了“旨意”,卫霄升官有望,不会将希望寄托于孟泽一人身上,否则卫霄若总在孟泽身边提及前程,孟泽只会觉得自己受他威胁。
假以时日,定会对他起杀心。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把柄,时时刻刻在眼前晃悠。
“你不记恨卫霄分明猜到结果,却依旧替孟泽隐瞒?”宗肆道。
宁芙哪在乎卫霄,他既觉得有便宜占,那便是他活该,道:“我怕六殿下的手段太狠,设计卫霄,是诛九族的法子。”
卫府的其他人,她也不在乎,她只怕苒姐姐,以及她的一双外甥外甥女受到威胁。
宁芙觉得卫霄简直是没脑子,握着皇子的把柄,怎可能是好事?便是替皇子卖命,被灭口的也并非少数,也难怪一直不受重用。
以这去向孟泽讨好处,更是蠢到了极点,眼下第一次要好处,孟泽倒是会因卫府是国公府的亲戚,给他好处让他闭嘴,可长此以往下去,孟泽如何会忍让?
说到底,卫霄若是能升官,那便也是沾了宁国公府的光。
可却也是因为卫霄并非聪明之人,这假传圣旨让他暗中办事,才让宁芙不放心,怕他又犯起蠢来。
宗肆道:“圣旨未必一定是得假的。”
宁芙经他提醒,想起孟渊,忽地反应过来,孟渊被敬文帝密派去治水患,他再向敬文帝请旨讨要人手,钦点卫霄便是。
得了密旨,再以口谕秘密吩咐卫霄办事,卫霄见到圣旨,且派来的是敬文帝身边之人,对口谕自然也不疑有他。
而这口谕,说白了是无凭无证之物,日后追究起来,也不好办,更别提到时审卫霄,会有多少孟澈与孟渊之人插手了。
宁芙不禁又看了宗肆一眼,恐怕他方才早就算到了不必假传圣旨,说那些,只是为了讨自己欢心。
宗肆了然她在想什么,道:“你要我去,我定然会去。”
他并非哄她开心。
他会为她做一切。
宁芙只朝屋子中看去,慕若恒在整理草药,杳杳在偷听。
慕若恒那神态,显然已知晓了她的打算。
宁芙沉思片刻,起身走了进去。
“四姑娘可想好了,吩咐卫霄何事?”慕若恒道。
“六殿下在今年考学之事上,在考官中动了手脚,神医可让卫霄去潮州寻一位名唤张珩的才子,让卫霄将他在京中安置好。”宁芙想了想道。
这却也正是孟泽所做之事,便是日后想澄清,孟泽也难以洗脱嫌疑,他将张珩安排进考官行列,旨在为自己的人开后门,上一世,宣王府也是在这事上,给他行了方便的,是以未出事。
而卫霄,只是替他寻人,若不知孟泽的打算,罪不至死。
至于处置卫霄,不急于一时。
慕若恒看了一眼宗肆,男人对此,倒是并不意外,恐怕也有几分耳闻。
却说几日之后,宁芙遇劫这事,便有了眉目。
这罪名,落在了卫霄那外室,李氏身上,李氏对她记恨,是以想找男子毁了她,可惜未得逞,事情败露后,便自刎身亡了。
“恐怕是因四妹妹先前不让她入卫府,而记恨于心。”卫霄道貌岸然地关心道,“李氏性子向来急,又心眼小,连我也诋毁,说我强抢民女,对四妹妹,恐怕更加记恨。”
宁芙看着他的脸。
李氏死了,孩子下落不明,而他此刻,脸上并无半分伤感,眼底全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对权势的向往。
既薄情,又自私自利。
上一世,她居然觉得他是一位好夫君。
宁芙后知后觉地想,上一世自成亲后,她与苒姐姐的见面,其实并不多,苒姐姐在他身上,恐怕是吃了不少苦的。
事情的结果,便如此定了调。
那李氏死了,宁苒心中自然是痛快的,“先前倒是想爬到我的头上,如今她的下场,也不过如此。”
宁芙的心境,却有些复杂,她只觉得这人世残忍,一条人命,如此便没了。
宁苒顿了顿,又道:“不过,那孩子呢?”
未等宁芙答复,她长叹一口气,道,“罢了,卫府自己都不在意,我何须去担心此事。”
宁苒难得有如此心善之时,同情他人更是在少数,只是身为母亲,见不得孩子受苦。
宁芙也差人去寻了那孩子,听闻被收养农户收养之后,便未再逗留。
……
不久后,卫霄的官位,便升了半级。
得势之人,如沐春风,朝堂之上,见了宁裕,便也未再如从前那般低姿态,而是如未看见他一般,对其他人奉承相迎。
卫霄这般姿态,宁裕不禁皱眉,担心起自家妹妹。
只怕在家中,更是如此。
卫霄可不就是如此。
那喜欢的侍女,早早就上了卫霄的床,两人白日里都毫无顾忌,那女子的娇吟声,府上无数下人都曾听见过。
那女子捧着他,将他当成天,卫霄无比受用。
何况,他也是故意打宁苒的脸。
如今他攀上了孟泽,国公府又算个什么东西,他早不想讨好宁苒了。
而宁苒,只关上了门,并无半分在意。
却说这福运不单行,不日后,卫霄又被孟渊选为赴潮州治水患之人,随行的还有陆行之。
盛公公给完他密旨,又笑眯眯道:“除了治水患,却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你正好去潮州,去寻一位名唤张珩的才子,如今殿试将至,也该准备起来了。”
“下官定然不负陛下所托。”卫霄忍住心中的狂喜道。
这事只要办好了,日后前程自然不必担忧,三殿下挑中自己治水,圣上挑中自己办事,说明都极看重自己。
卫霄向来都信自己是有才学之人,只是时运不济,眼下便是他翻身的好时候。
宁苒见到他时,他的姿态,与往日都全然不同,倒似那手握权势的权臣。
宁苒懒得搭理他。
卫霄却冷冷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若是这趟我回来,你还敢用这般脸色对我,我就休了你!”
宁苒淡淡道:“山鸡便是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你等着便是,看我日后是如何将你兄长踩到脚底下的。”卫霄撂下狠话道,语气间尽是恨意。
宁苒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冷笑了声,果然如此,眼下不过是得了半分势,就如此嚣张。
也不知日后,在得知国公府的靠山还有宣王府时,会是何种心情,宁苒很期待见到卫霄追悔莫及受到惊吓的模样。
却说这回一起治水的,还有陆行之。
潮州陆行之并不陌生,上一世他最后,便是死在了潮州,也是同孟渊一处。
临行前日,宁芙却是来了一趟陆府。
她是同宁夫人一块来的,宁夫人与陆夫人去了前院,留机会给他们小辈叙叙旧。
两人已有些时日未见面,时常见面时,两人不觉尴尬,可一阵未见,倒是生出几分拘谨来了。
“四姑娘。”陆行之替她缓了气氛。
“这一阵子,都未见你再来过国公府,明日你便要去潮州了,我来送送你。”宁芙斟酌道。
陆行之在听到前半句时,心中不由生出几分酸涩。
她或许认定自己不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越发得体规矩,生怕让他不痛快。
阿芙是很敏锐的女子,谁对她态度有些细微的变化,她都能感受到,却也不愿麻烦旁人,便会主动远离。
“多谢四姑娘。”陆行之心中却是十分柔软,她有那么几分依恋自己,或许是因前一阵的相处,或许是由于两人都是重生而来的关系。
“昨日去给你求了平安福。”宁芙想了想,又道,“仅是代表朋友身份去的,陆公子放心。”
陆行之在心中苦笑了声,如今她这般讲分寸,不正是他希望看见的么?
“四姑娘是极好的女君。”
“陆公子便是不喜欢我,也不必在这以好人来形容我。”宁芙打趣道。
陆行之不由有些恍惚,随后在心中否认道,不,他极喜欢她,不过他却是笑了笑,道:“四姑娘会碰上对你极好之人。”
宁芙道:“陆公子日后不必再替我考虑了,就在这人世,好好过日子吧,不必再那般辛苦。”
陆行之正要说话,却听有人通报道:“世子来了。”
还未待人领他,他已自己走了过来。
“听闻行之明日要去潮州,特来送送你。”宗肆淡淡道。
陆行之再了解他不过,他来陆府,只是因宁芙来了陆府,他不愿让阿芙与自己单独接触,是以在听闻她来陆府后,从宫中出来后,便急匆匆赶来了。
“我与潮州有缘,且潮州这水患,年年发生,早晚也得寻到治理之法,我正好有几分兴趣,是以同三殿下前去看看。”陆行之道。
“行之办事,一向稳妥。”宗肆看着他,意味不明道,“倒是比一般朝中重臣,经验还要老道。”
陆行之不卑不亢道:“就当是天赋使然,世子不也如此么。”
对视间,两人似乎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懂了什么。
宁芙倒是警告地瞧了宗肆一眼,可不许在这仗势欺人。
宗肆收回视线,不再多言,这来宣示主权,却也有门道,若是表现得太过强势,按照宁芙的性子,必定反感。
他只站在宁芙身侧,并未插话,可姿态却是足够明显。
屋中的宁夫人与陆夫人,听闻世子来了,便也走了出来。
陆夫人还算客气,宁夫人此时的心情,却是相当复杂了。
却未想到,世子竟大胆到,来挑衅行之这位定了亲的正主了。
也不知如何就形成了这副孽缘的场面,先前分明说,宣王府的三郎,向来是最理性之人,如今瞧来,哪有半分理性。
去国公府的次数,那与回自己家何异。
宁夫人又想起宣王妃碰上自己时,那态度也是好到不行,生怕得罪了她似的。
“宁夫人,陆夫人。”宗肆拱手行礼道。
宁夫人收回思绪,道:“行之这一回出京,世子可与他一起?”
这回去潮州,敬文帝想知晓潮州官员是如何行事的,是以并未声张,安排他们秘密前往,连陆夫人,也不知陆行之出京任务。
“我并未参与此次任务,刚回京不久,这阵子,并无出京的打算。”宗肆态度极好道。
宁夫人心情就越发复杂了,这行之不在京中,世子恐怕越发猖狂,这见阿芙,只会越来越大胆。
尤其是这几回,每一次见到宗肆,他哪一次不是精心打扮过的。
宗三郎本就生得俊郎,这蓄意引诱,阿芙可未必受得住。
宁夫人都要受不住了,那红袖阁的衣物,已像是不要钱一般,时时往国公府搬,这样的女婿,谁吃得消?
宁夫人心想,得找个机会,再同他苦口婆心好好聊一聊,将他劝清醒来。
终日惦记人家准媳妇,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