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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接着说：
“当初你的确不想嫁给林乾，觉得他是纨绔，是大安中最没出息的一个。”
“但你和陛下相处久了，也动了真情。可惜伯父的事把你卷进去了。”
“林乾这么做，只是把你关了起来，并没有过分虐待你。”
“按伯父那时的所作所为，陛下即使严惩我们柳家，株连九族，也不过分。”
“我觉得陛下已经很仁慈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还是说，你也怪伯父？”
赵婉儿听完，突然大笑起来，眼神中满是对柳清的厌恶，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她几乎是哭喊着说：
“你以为我不恨你们吗？我不恨舅舅吗？”
“如果不是你们，我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凭什么你们犯的错，要我来承担后果？”
“就算当初我没嫁林乾，找个普通人家，说不定现在也挺滋润的。”
柳清苦笑一声，抬头认真地望着妹妹：
“婉儿，你说嫁个普通人，日子也能不错。”
“可你心里真能接受？你会甘心平凡吗？”
“不会的，你心里有数，你那么傲气，当年在汴京，哪家公子不追着你跑？”
“你怎可能甘心做平凡人的妻子？”
“哥哥明白这些年你受了苦，但伯父那时也有他的难处。”
“他若不那样做，柳家恐怕早就完了。”
“妹妹，你该体谅伯父，他那是为了家族大局。”
“再说，伯父真心悔过了，这些年病弱的身体为你遮风挡雨，一次次帮你解决问题，你才能在这小院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难道你没想过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你的衣食住行，都是谁在操心？”
“你心里有怨，我能理解，但不该怨伯父。他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他知道自己欠你，也把你养育成人。”
“若非他，你也不会是今天的你。”
“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自责中，这还不够吗？”
“你还要他怎样？”
赵婉儿被哥哥这一连串的质问弄得一时语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要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哥哥，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替他说话呢？”
“要我乖乖把小米粒送回去？”
柳清听罢妹妹的话，缓缓摇头，眼中满是对她的同情。
“婉儿，我不是在怪你，也不是要数落你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小米粒是大安唯一的公主，身份何等尊贵。”
“可现在，她却只能窝在这个破旧的小院里，还怕生得厉害，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你真的愿意让小米粒的一辈子就这样子了吗？”
赵婉儿内心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她不想小米粒就这么被埋没在这个小院里，可又束手无策，泪痕爬满了脸颊。
柳清见妹妹这幅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心里也不好受，但他知道必须让妹妹面对现实。
“小米粒是唯一的公主，她父亲是英勇的陛下，九州之主。”
“公主生来就该享尽荣华富贵，可现在却……妹妹，你仔细想想，还是把小米粒送回宫里吧。”
赵婉儿听后，心里依旧有万般不甘，但她明白，哥哥说的都是实情。
“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非得送小米粒回去不可？就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吗？”
柳清缓缓点头，又叹了口气。
“妹妹，你一向聪明，这些道理你应该懂。”
“就算我不来，你以为你能一直留小米粒在身边吗？”
“陛下只是念及旧情，才没跟你计较，但你做的那些事，一旦追究起来，你还有什么退路？”
“你还有别的办法保护小米粒吗？再说，大伯年岁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已经无力再护你周全了。”
赵婉儿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地看着柳清，不明白哥哥这番话的含义。
“什么叫无力再保护她了？”
柳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忍，缓缓地道：“五年前，伯父就已经病重了，他自己给自己下了猛药续命。”
“这些年，他靠着猛药硬撑，其实都是放心不下你。”
“所以他才迟迟不能安心离去。”
“现在，他的日子不多了，再强的药也难挽狂澜。”
“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有怨，但他常来看你，只是你不认得他。”
“他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把你留在家中，若你有心，就回去看看他吧。”
“你的探望，会让他非常高兴，或许病也能好些。”
赵婉儿听了，心头猛然一震，未曾料到事情已演变至此。柳清望着妹妹，见她似受了重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
“我不逼你了，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这些衣物留给你和小米粒。”
“别再倔了，别把这些退回。无论你是否愿意送小米粒回宫，这些本就是为她准备的。”
“你也该为小米粒考虑考虑。”
言毕，柳清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临走前，他深深望了眼小米粒，藏在妹妹身后的小小身影。他心里同样不是滋味，深知这些年母女俩相依为命，彼此不可或缺。
但为了小米粒的将来，他只能狠下心来劝赵婉儿送小米粒回去。他刚才对赵婉儿说的，句句出自肺腑。
再说，陛下乃大安最有权势之人，一旦伯父故去，妹妹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怎能与陛下抗衡，争夺小米粒的抚养权？长痛不如短痛，他选择直接向妹妹揭示现实。
赵婉儿愣在原地，良久未回神。小米粒乖巧地站在母亲身边，直到腿脚酸疼，她摇了摇赵婉儿的胳膊，稚嫩的声音响起：
“娘亲，你怎么了？”
赵婉儿回过神，弯腰看着小米粒，喉咙里带着哽咽，轻声道：“没事，宝贝，都过去了，我们进屋吧。”
进了屋子，夜幕渐深，小米粒的肚子开始抗议，咕咕作响。
她望着娘亲出神的模样，心里纳闷，不明白为什么舅舅一来，娘亲就变成了这样，显得那么不开心。小米粒悄悄低下头，不敢提自己饿了，直到深夜，一阵狂风突袭门外。
赵婉儿走到门口，望着院子里堆着的箱子，走近其中一个，揭开盖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各式各样的布娃娃，新颖别致，她没见过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