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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头还憋着一股劲儿，但眼下聿锦也实在找不出别的辙了。
汴京城边，有那么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落，几间瓦房围着一圈篱笆，外头瞧着挺寒碜的。
赵锴心事重重，在这篱笆前来来回回晃悠了好半天。他今天到这儿，就为见蓝妃一面。
他自己心里清楚，对不住蓝妃，离京前都没能好好地道个歉。这一晃多时日，从江南归来那天偶遇蓝妃街头卖菜，后来托了蔡太师打听，这才摸清了她的住处。
今儿个上门，就想再见见蓝妃，说说话，诚心诚意地道个歉。
可一到这院子跟前，赵锴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心里头千言万语，想问问蓝妃过得怎么样，愿不愿意跟他走，却不知怎么开口。
一大早，他就开始捯饬自己，打从被贬去江南后，他还从未如此讲究过穿戴。林乾登上皇位后，赵锴消沉不少，昔日的精气神儿，如今已难觅踪影。
结果他在门外候了俩时辰，愣是没见蓝妃出门，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他生怕蓝妃有个万一，毕竟从前锦衣玉食的蓝妃，出了宫门，为生计奔波，怎能不让人担忧？
想到这儿，他也顾不上许多，推开门就往里闯。这时，背后传来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
“你谁啊？找谁呢？”
赵锴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一下，赵锴也吓了一跳，尴尬地冲着那汉子笑了笑，赶紧解释道：
“大哥，别误会，我是来找人的。”
那壮汉听了，满脸狐疑，眼神里透着不信，鼻子里哼了一声：
“找人？我怎没见过你来这儿？”
“你和蓝妃是啥关系？”
赵锴闻言，一脸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和蓝妃是啥关系？为啥他会守在这儿保护她呢？见赵锴没吱声，汉子又开口了：
“一大早就瞅见你鬼鬼祟祟在外头转，磨蹭俩时辰，这会儿还想硬闯蓝妃家小院。”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光天化日，私闯民宅，胆子不小啊！告诉你，揍你一顿，我还犯不上吃官司呢！”
赵锴一听，赶忙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整个人愣在那儿了。这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
“大壮，你这是在搞啥名堂呢？”
中年汉子闻声迅速转身，只见蓝妃拎着菜篮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蓝妃瞥见赵锴，神色略显微妙。大壮见状，连忙报告：
“婶子，你一出门，我就发现这家伙在篱笆外探头探脑的，刚才还想溜进你家院子呢。门都被他推开啦，我正打算教训教训他，他说是来找你的，跟你有交情。”
“我哪信啊，就拦下了他。现在你看怎么办？”
蓝妃望向赵锴，只见他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
“你去哪儿了啊？”
蓝妃没接话，转向大壮说：
“这个人我确实认识，这里的事你就别管了，先回去吧，不会有事的。”
大壮一听，颇感意外，没想到蓝妃真认识这人。瞧着赵锴一脸风霜，又想起蓝妃孤身搬来不久，无依无靠，自己作为邻居总想帮衬些。
蓝妃模样俊俏，比同龄人年轻许多，之前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都被他赶跑了。本以为今天又是个骚扰婶子的，结果却是认错了人。大壮不禁有些尴尬，看了看赵锴，挠挠头说：
“哎呀，真是错怪你了，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坏家伙呢。既然是婶子的朋友，那我就不多啰嗦了，你多担待点儿。”
赵锴连忙摆手，心里还挺感激这位叫大壮的汉子，多亏他照应，蓝妃的日子才不至于太难过，少了不少风险。
大壮一走，蓝妃轻声开口：“这次我来，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好不好。”
蓝妃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对赵锴的打量。虽没多说，但她能感觉到赵锴变了不少，具体哪里变了，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上来。
接着，蓝妃眉眼含笑，目光直直地望着赵锴，又问了一句：“那，现在你见到我了，觉得我过得怎么样？”
赵锴被这么一问，竟有些接不上话，心里五味杂陈。要说蓝妃过得好，可比起宫里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靠卖菜为生，容颜也添了几分沧桑，他心里愧疚得紧。
“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哪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许你现在还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呢。”
蓝妃听罢，却显得毫不介意：“陛下，这些话就不用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现在真的过得挺好，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赵锴听完，又是一阵沉默。若非自己当初一意孤行，林乾或许不会做得那么绝，连他也被赶到江南。要不是小孙子出生，他可能至今还留在江南呢。
蓝妃见赵锴出神，便又问道：“陛下，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赵锴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要说不好吧，林林乾倒也没亏待他。
好吃好喝招待着，大鱼大肉一样不落，就是脚上拴了链子，自由受限罢了。说他过得惨吧，倒也没受什么罪，待遇比囚徒强多了，他挤出一丝苦笑，缓缓道：
“这段时间我脑袋里转了不少弯，想通了不少事儿。没错，以前是我错了，我对不住林乾。要不是我当时一门心思要除掉他，他也不会对我这么绝情。”
“这些道理，我懂。”
蓝妃一听，眼里闪过一抹讶异，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想开了，把这些理顺了。心里头暖洋洋的，她笑眯眯地望着赵锴说：
“陛下能想开就好，我相信只要你把这些都想明白了，以后的日子必定越走越顺。皇上他老人家也会体谅，会再次宽恕您的，赵锴。”
这话听得他心头泛起一阵酸楚，林乾真能原谅自己吗？这事儿他没底，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自己做得太过分了。现在，他别无所求，只盼着蓝妃能留在身边。
想到这儿，他费力地说：
“我明白，以前是我对不住你，做了太多错事，不敢奢求你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