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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自己身患重疾，能为陛下、为婉儿做的，又有几何？
原以为陛下对此事一无所知，没想到他不仅知晓，还信任婉儿。柳长卿心中五味杂陈，又道：“陛下，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恐怕并非表面那样简单。”
林乾闻言，一脸困惑地望向柳相，不明其意。
柳长卿见状，轻轻叹了口气。陛下虽具天子之资，雄才大略，但在人心叵测面前，终究还是显得稚嫩。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急忙用手帕捂住嘴，心中暗叹：陛下还是太过年轻了。
手帕移开，一抹刺目的鲜红映入眼帘，他急忙收起手帕。这虚弱的身体，怕是时日无多了，他想在最后为婉儿安排妥当。
林乾留意到手帕上的红渍，眉头紧锁，关切地问柳长卿：“您没事吧？要不要朕召太医来看看？”
柳长卿淡笑一声，回应道：“多谢陛下关心，老臣这把老骨头自己有数，不必劳烦太医，也别浪费了宝贵资源。”
林乾听后，心里莫名地不舒服，但既然柳长卿这么说了，也不便强求。
“陛下，民间那些议论，不过是人云亦云。小公主是否您的骨肉，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是图个闲聊的乐子。”
林乾诧异柳长卿此言，但这老狐狸在朝堂混迹多年，人心这点门道他还是懂的。难道他就忍心让赵婉儿承受那些污蔑吗？绝不！
念头至此，他问道：“依柳相的意思，难道我们就坐视不理？”
“这事，朕绝不放手。”林乾坚决道，“小米粒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林乾深知流言蜚语的厉害，若放任不管，小米粒恐怕会深受其害。随着她长大，假的说多了也能成真，他不容女儿受丝毫冤屈。
柳长卿缓缓摇头，道：“陛下，此事不可忽视，但仅带小公主参加宴会作用不大。”
“臣以为，应将娘娘与小公主一同接入宫中妥善安置，流言自会不攻自破。”
林乾明白，这老狐狸心里盘算的，始终围绕着为赵婉儿的未来打算。
其实，柳长卿这建议也不算过分，林乾心里能接受，只是问题不在他不愿意接赵婉儿回宫，而是赵婉儿压根不愿意跟他回那个地方。他望着柳长卿，无奈地说：
“柳相，你真不知道吗？不是我不愿意接小公主和赵婉儿回宫，是她压根不肯跟我走。你与其花时间劝我，不如好好去说服你那倔强的外甥儿，效果可好多了。”
柳长卿心里明白，陛下说的是实情，婉儿那性子，骄傲又固执，怎么劝都不肯回宫。他想让婉儿回宫，不是为了私心，是希望她下半辈子有个依靠。
就算宫里不受宠，但林乾对小公主是真的好，婉儿在那儿不会受委屈。只是，凉州那档子事，对她影响太大，他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事对她伤害那么深。
要不是自己，她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他只想让她生活回归正轨，叹了口气：
“陛下放心，我会跟婉儿好好谈谈。不过今天，陛下就别勉强了，她不会同意让孩子去参加大皇子的满月宴的。”
提起大皇子，柳长卿心里一阵酸楚。如果不是婉儿的孩子早逝，知意的孩子就排第二了。如今，婉儿的孩子没了，知意的儿子就成了大皇子，婉儿的处境也更加微妙。他觉得自己亏欠婉儿太多，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改变不了什么。
“陛下，我知道您对我有些不满，但就算您再不满，我也得说，婉儿现在真的经不起更多波折了。
再者说，我家丫头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外出，我担心她出门会有啥意外。”毕竟没法跟陛下明说赵婉儿精神上出了点状况。”
万一这事儿被林乾知道了，怕是女儿再也回不了宫，也不能和小米粒一起生活了。那跟要了她的命差不多。
他实在不忍心把这些实情告诉林乾，因为一旦说了，所有希望就破灭了。
林乾对这理由半信半疑，柳长卿又补充道：“而且，要是婉儿不去，单让小公主出席，外面又要风言风语了。他们会说陛下为了皇家颜面，才带着小公主露面，婉儿不去，这说法可站不住脚。”
林乾听后觉得有几分道理，可赵婉儿不合作，他也没辙。他猜不透那女人心思，明明这事关乎女儿，小米粒是他们的骨肉，她却全然不顾，越想越气，却又束手无策。
林乾瞪了柳长卿一眼，冷冷地说：“既然这样，我亲自去劝她，看她愿不愿意带小米粒回宫。不行的话，就劝她回宫。
她实在不乐意，我也不会硬来，直接带走小公主，别想太多了。我会亲自抚养，谁也不敢说三道四。”
柳长卿明白林乾已近极限，婉儿太犟，这段时间他看得清楚，陛下对小米粒思念深切，疼爱有加。婉儿却一直闹脾气，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劝她回宫，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不如趁早让婉儿回宫，至少下半辈子不至于太苦。他不敢想，自己万一走了，婉儿独守柳府，如何应对这大家业？
婉儿从小娇惯，从不操心家事，他位高权重时树敌不少，万一他走了，婉儿又没了皇上庇护，小公主再被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他简直不敢去想婉儿未来的日子会怎样。这念头一冒出来，他就爽快答应了：“陛下放心，老臣一定尽力劝婉女，让她带小公主回宫，这些事儿您就别操心了。”
林乾听了，信得过柳长卿。他知道，这是柳长卿在为赵婉儿儿谋出路，一片舐犊情深。
要是赵婉儿愿意回宫，他也能既往不咎，毕竟夫妻一场，不希望她下半辈子过得太凄凉。毕竟是孩子的娘，可他还是深深地看了柳长卿一眼：“朕不逼赵婉儿带小公主去辰轩的满月酒。”
“但朕会等她出现。”
“她若不愿，朕也不强求，只是你得想清楚，她回不回宫，这事儿你来办。”
“但别忘了，朕的耐心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