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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孩子留在柳府，悉心照料，若有丝毫差池，柳家上下都得给朕一个交代。”林乾扔下这话，大步流星地走了。
回宫后，他首先进去看望知意。昨天赵婉儿生产时的惊心动魄，让知意脸色煞白，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知意虽然平时胆子比一般女子大些，但怀孕后变得敏感多思，特别是看到赵婉儿那样的凶险，难免会为自己的孩子担忧。
见到林乾，知意含泪问道：“陛下，我不会有事吧？万一生产时也难产怎么办？”林乾面色凝重，搂紧知意，安慰道：“别说傻话，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别胡思乱想。”
知意听后稍感安心，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又问：“姐姐现在怎么样？她缓过来了吗？那个男孩的事，她还不知道吧？”
林乾疲惫地坐下，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想隐瞒男孩的悲剧，怕赵婉儿承受不住，又觉得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想要给孩子一个体面的葬礼。
可一旦举办葬礼，赵婉儿那边就瞒不住了。这让他颇为头疼，知意似乎察觉到林乾的为难，走到他面前提议道：
“陛下，不如这样，姐姐现在正坐月子，不如趁这段时间悄悄为那孩子举行葬礼吧？”林乾一听，明白知意的意图，利用赵婉儿坐月子这段时间，妥善处理孩子的后事，不失为一个办法。
让赵婉儿身边的亲信帮忙保密，这样一来，就能悄无声息地完成孩子的葬礼，也算给了自己和那未曾谋面的孩子一份最后的父子之情，这主意，想想还挺靠谱。
他明白，赵婉儿本该参与到这件事里，隐瞒她，确实不太公平。可考虑到她眼下身体虚弱，心情又不稳定，万一再出个什么岔子，以她的性子，怕是要闹得沸沸扬扬。
想到这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葬礼就定在三天后吧。”
两个孩子同日降临，一个正享受满月的喜悦，另一个却要举行葬礼，林乾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但他不能亏待了任何一个，待赵婉儿身体恢复，他会找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一切。
而坊间，因为赵婉儿生产的事议论纷纷。公主虽好，但王位继承还得靠皇子，何况赵婉儿眼下并不受宠。大家都替赵婉儿惋惜，两个孩子一死一生，尤其逝去的还是个男孩。
各种猜测四起，林乾却以强硬手腕平息了所有谣言。他一手筹备着女儿的庆祝，一手安排着儿子的葬礼，内心五味杂陈。
在江南的某个小院里，赵锴焦急地在院中踱步，自从来到江南就被困于此，外界的消息很难知晓。
江南与汴京相距甚远，即便有消息传来，也是迟了好几天。这时，梁思成匆匆进门，一见赵锴便急切地说：“老爷，打听清楚了。”
“九公主安全生了！”赵锴听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这几天他为赵婉儿的事可是操碎了心。
虽然自己现在处境不妙，但赵婉儿腹中的可是自己的亲孙子，听到好消息自然打心底高兴，连忙追问：“是小子还是丫头？”
梁思成闻言，神色一僵，眼神闪躲起来。赵锴见状，心里一下就急了，男孩女孩一句话的事，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咋了？出啥岔子了？”赵锴催促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思成抿抿嘴，闷声回道：“老爷，九公主生了对龙凤胎，一男一女，只是，生下来后，其中一个孩子就没声了。”
梁思成本打算瞒一瞒，可这事儿老爷迟早会知道。
赵锴一听这话，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栽倒，幸亏旁边的蔡太师手快，一把扶稳了他，满眼关切：“老爷，您小心！”
赵锴泪眼婆娑，老泪纵横，满是自责地说：“都是我的错啊，报应啊！如果不是我，那孩子怎会无辜丧命？我清楚，婉儿遭的罪，源头在我这儿。”
“要是我没让柳长卿把林孙氏接到汴京，林乾就不会囚禁赵婉儿，也不会对她心生嫌隙，她就不会整天郁郁寡欢，日渐消瘦了。”
“唉，这都是朕惹下的祸啊。”
梁思成站在一旁，听到这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说实话，这事确实与他们的老主人脱不了干系，但归根结底，还是当今陛下的决定。
如果陛下能心胸开阔些，放过赵婉儿，不将怒火撒在她身上，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些纷争和变故，并非他们所愿见。
思及此，梁思成出声宽慰道：“老爷，这事不能全怪您一个人，无需过于自责，更何况，小公主现在不是平平安安的嘛。”
“而且，我刚听说陛下对小公主宠爱有加，公主出生的那天，陛下还特地赐了金印呢。”
赵锴闻言，用衣袖拭去满脸的泪水，“赐了金印？”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显然明白了林乾对这个女儿的宠爱。
“公主确实很懂事，很贴心。想想看，如果陛下有众多儿子，恐怕将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在场的两人都听出了赵锴话中的深意。
他们的老主人，曾经也是从兄弟间的争斗中胜出的。可如今，他的儿子更胜一筹，直接将他贬谪到了江南。虽未伤及他的兄弟姐妹，但也将他这位老父亲囚禁在了这江南小院中。这也难怪陛下会有如此感慨。
想到这里，赵锴感到一阵失落。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与女儿的时光，也不知道嘉兰现在怎么样了。”
赵锴回忆起嘉兰在皇宫时的情景，她总是围着他叫“父皇”，一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就迫不及待地拿给他看，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然而，后来他被权力和欲望蒙蔽了双眼，竟然把嘉兰送走了。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
如果嘉兰还在的话，他现在也不会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这江南小院里了。嘉兰一定会跟着他来到这里，他真的好后悔。如果不是他当初一意孤行、自私自利的话，蓝妃和嘉兰也都不会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