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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偌大的桌旁只坐了陆弘稷和陆长晏，一个身姿板正、目不斜视，另一个撑着脑袋，腰已经彻底塌了下来，已经等的眼神迷离。
陆长晏再一次长长叹了口气，“父皇和母后怎么还不来呀？我的肚子都要饿瘪了……”
“许是有事耽搁了。”陆弘稷心里也奇怪，但还是时刻谨记仪态和规矩，沉声提醒陆长晏，“坐直了，这是在乾清宫里，不可没有规矩。”
陆长晏不大在意，扁扁嘴道：“你也太较真了，一家人用膳，哪里有这么多规矩？”
陆弘稷脸上闪现出几分不快，扫了陆长晏一眼，“可的父皇是九五至尊的天子，母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纵然是一家人，也是君臣有别、尊卑分明。”
陆弘稷的严肃认真，把陆长晏说的愣住了，她望着面容熟悉的弟弟，觉出几分陌生。
姐弟二人沉默无言的当口，于力行脚步匆匆传来了陆时至的话，“陛下乏了，就不同二位殿下一同用午膳了，请二位先用吧。”
闻言，姐弟二人一愣，随即陆弘稷恭敬道：“既然父皇在歇息，咱们等着就是，待父皇起了再……”
于力行连忙道：“太子殿下仁孝，您放心，待陛下睡起来，膳房自然会再备了膳食送去，倒是二位殿下，还请先行用膳，以免陛下担忧。”
见于力行态度坚决，陆弘稷没有再坚持，这才点头答应，只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目送着于力行离开，不等陆弘稷想明白，转头就看到陆长晏已经开动了，“你……”
教训的话到了嘴边，陆陆长晏笑嘻嘻地端上了一碗热汤，“这菌菇特别鲜，你尝尝。”
陆弘稷看着只知道吃的陆长晏，默默叹了口气，接过了碗。
热汤入喉，陆弘稷的心情轻快了几分，可随即他眼睛一扫，透过隔断的屏风和门洞，瞥见了一列列手捧托盘的宫人，正埋头往后殿的方向去。
陆弘稷当即就要放下碗，起身，“父皇起了……”
陆长晏一手拉住了他的动作，“你去干什么？”
陆弘稷不假思索，“自然是向父皇请安。”
陆长晏无奈地叹了口气，看陆弘稷的眼睛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把挽住了陆弘稷的手臂，“我的傻弟弟，你还看不出来吗？父皇不想见咱们……”
“怎么可能？！”陆弘稷反驳道，言语中有几分紧张。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陆弘稷当真了，陆长晏连忙开口解释道：“我是说呀，父皇和母后分开这么久，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想要和母后独处，嫌咱们碍事呢。”
“咱们呐，就别上赶着坏事了。”陆长晏晃了晃陆弘稷的胳膊，“听姐姐的话，吃饭，乖。”
听了陆长晏的解释，陆弘稷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过下一秒，他的心头悄然闪过另一个念头，叫他当即捏着筷子的手一紧。
是父皇不愿意见他，还是……母后不愿意父皇见他呢？
这个猜测来了那么没有道理，可它从心里冒出来之后，就变得挥之不去，叫陆弘稷遍体生寒。
母后换了明德殿的师傅，甚至对从前的太傅下了重刑，如今整个明德殿，谁敢不听皇后娘娘的话？
别说那些伺候的人，就连陆弘稷，在窦昭昭面前说话，都要斟酌几分。
母后将他牢牢捏在手里，如今在父皇面前，又会说些什么呢？
会不会……
在更糟糕的念头冒出来之前，陆弘稷先晃了晃脑袋，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了。
他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大启绝无异议的储君，无论什么都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的，只要他沉住气就好。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传来了陆长晏不解的声音，“弘稷？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陆弘稷连忙扬起笑容，掩饰眼底的思绪，随口道：“我是好奇，父皇和母后会说些什么？还有……”
“还有大皇姐。”陆弘稷脑子一转，想到了借口，“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不知道她好不好。”
提起许久未见的陆长禧，陆长晏表示理解，点头道：“我也很想姐姐。”
“不过你放心。”不过陆长晏很快提振精神，反过来安慰陆弘稷，“父皇回来神情自然，还有心情和母后腻腻歪歪的，姐姐必定一切都好。”
陆弘稷点点头，在陆长晏的催促下，心不在焉地用餐，只是满桌的佳肴此时在他的嘴里，不过是味同嚼蜡。
等这一顿不是滋味的饭吃完了，陆弘稷一刻都没有耽误，借口有公务，很快就回了明德殿。
陆长晏被甩在乾清宫门口，不解的歪了歪头，随即不大高兴地踢了踢门槛，“才领了多久的差事，怎么好像比父皇和母后还忙……”
嘟囔归嘟囔，陆长晏还是转头吩咐身边的嬷嬷，“弘稷方才就吃了一点，一会儿肯定要饿了，叫膳房准备几样他爱吃的点心和降火的冰糖雪梨汤，送去明德殿。”
嬷嬷闻言笑了，答应下来，望着陆长晏的眼睛满是欣慰。
二公主瞧着淘气，可论起对家人的关心，有时候比皇后娘娘思虑的还要周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