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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花厅内,所有人都在等着。
孟氏抱着自己的孙子,仿佛所有底气都在怀中刚半岁的幼童身上。
“不是说早就进府了,怎么还没到?”她眉头皱着,颇有几分不耐烦。“分明是他们早到了,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郡主不会是嫌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没去迎接她吧?”
对于她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谢老夫人都懒得搭理。
她却不知收敛,反倒越发的来劲,“二嫂倒是机灵,听到消息就巴巴地去相迎。我是比不了她,她平日里清闲,抬脚就能走人。我不行,我还得看我家祥哥儿,半点也不得闲。”
一前年,谢和与谢为同时下场,最后谢和中举,然后进京会试出仕。而谢为则落了榜,继续在族学苦读。
二房三房一直住在儒园,孟氏向来最喜欢和魏氏攀比。儿子比不过,那就比孙子,她的孙子可是谢家四代中的长孙。
“等会我让郡主抱抱我家祥哥儿,让她沾沾喜气,来年保管生个大胖小子。”
她这话听起来好听,细品除了炫耀之意外,还有说不出来的得意。
林重影和谢玄成亲四年有余,却从未开过怀,京中倒是没什么非议,儒园这边倒是有些风言风语。
而这些风言风语的来处,正是三房。
“要我说这就是大嫂的不对,嫡妾当贤惠大度,哪能光想着占着男人的宠爱,不替男人开枝散叶的道理。她若是自己不能生,合该帮大哥张罗着纳妾。祖母,您说是不是?”
说这话的人是谢舜英,她身后的婆子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女童。
林重影和谢玄夫妻俩在门外就听到她的话,对此林重影并不在意,仅是挑了挑眉,谢玄却瞬间冷了脸。
谢老夫人刚要说什么,打眼看到他们进来,当即笑逐颜开,忙让两人到跟着来。好一通端详之后,满眼欣慰地感慨他们一路辛苦。
几年不见,林重影的变化人人可见。
容貌越发妍丽不说,外表显露出来的气质已完全不同,除去淡定从容,还有毋庸置疑的矜贵之气。
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也让有些人心里不舒服,甚至是嫉妒恨。
比如说孟氏,还比如说谢舜英。
林重影如今也是长,自然要给子辈的孩子见面礼。等到她给孩子们见面礼时,孟氏果真让她抱一抱自己的孙子。
“郡主,你别嫌三婶事多,三婶也是为你好。你说你和大郎成亲这几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也不是个事。你抱抱我家祥哥儿,指不定就能怀上。”
说完,硬将自己的宝贝孙子往林重影怀里塞。
谢玄先人一步,将孩子抱过去,道:“三婶,这生孩子也是男人的事,我来抱也是一样的。”
轮到谢舜英的女儿时,她说:“大嫂,我生的是女儿,你也沾不上什么喜气。”
林重影看着那婆子手里的女童,瞧着还挺可爱的,一时觉得有些心疼。
而谢舜英身为母亲,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妥,又道:“我生这孩子时身体受了损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所以我就想着让四妹妹去叶家陪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除了孟氏。
很显然,谢舜英此前已与孟氏通过气。
“这倒是个好法子,姐妹在一起互帮互助有商有量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老夫人打断。
谢老夫人明显气得不轻,“你们说是什么胡话,我们谢家的姑娘哪有做妾的道理?”
“母亲,您消消气。”孟氏满脸的不在乎,“英姐儿伤了身体,不能给叶家生下嫡子。容姐儿跟过去,名义上是妾室,实则等同于平妻,我们绝不会亏待了她。再说了,这种事也不新鲜,郡主,你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还不忘刺林重影一下。
林重影看也没看她一眼,而是望着脸色发白的谢舜容,道:“祖母说了,我们谢家的姑娘不可能做妾。若是三婶嫌儒园住着不习惯,大可以搬出去住。
这话里的意思,只要不是个傻的都能听明白。
孟氏脸色大变,急切地对谢老夫人道:“母亲,您听听,大郎媳妇这说的是什么话?”
“影丫头的话就是我的话,老三家的,你要是想当家做主,想另立规矩,那儒园怕是容不下你。”
谢老夫人说完,朝面色惨白的谢舜容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她胆怯地起身,在孟氏吃人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地到了自己的祖母面前。
“四丫头,你别怕,你的亲事祖母替你做主。”
有谢老夫人这句话,击退谢舜容所有的害怕,她瞬间哭出声来。
谢老夫人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孟氏,自出上次老三将八郎带去任上后,这个庶子媳妇行事越发的变本加厉。
三郎被逼着住在学堂日日苦读不说,身边连个侍候的丫头都不允许,一应照料事宜都让儿媳操持,还不让儿媳见孙子。
“大郎,你和影丫头一路劳累,赶紧回去歇着。”
林重影和谢玄自是知道老太太心疼他们,不愿他们在这里听孟氏和谢舜英母女说些有的没的。
哪知夫妻俩刚出去没多久,谢舜英就追了过来。
“大嫂,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林重影心下微冷,点头同意。
两人走到一旁,却也在谢玄的视线范围内。
“大嫂,不是我这个当小姑子的说你,你与大哥成亲几年,也没能给大哥生下一儿半女,旁人难免会说闲话,与其被人说三道四,你何不挑个知根知底的人?”
“你有合适的人?“
谢舜英以为她这是被自己说动了,眉宇间隐有些许的得色与傲色,“我小姑子灵珊,大嫂你是见过的,她这几年跟在我身边,被我教得很好,必定能让你和大哥满意。”
她真的快被气笑了。
这个小姑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大妹妹,这是拿四妹妹做人情之事没成,又想拿我和你大哥做人情?”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舜英脸色变了变。
林重影似笑非笑,“我是什么意思,大妹妹心知肚明,你自己的那些破烂事没擦干净,被叶家逮个正着。叶家顾及两家的情面没有闹开,你倒是会做人,居然把主意反到自家人头上。”
谢舜宁的脸色,顿时白了又红。
她以为叶家瞒得好,外人不会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连谢老夫人和魏氏她们都不知道,想来远在京城的人更不会知晓。却不想谢玄对谢家所有的事平等把关,对于她和戏子不清不楚的事也是一清二楚。
“叶家选择息事宁人,希望你以后莫要再犯,好自为之。”
这是林重影对她的忠告。
此番他们夫妻并谢及返乡,一同住在莫扰居。
时隔几年,莫扰居瞧着一如从前。
雕花的窗半开着,一眼望去除了院中的银杏树,便是院子外面不远的平坦之地。往日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当年的小童已是半大的少年。
卫今这次没有跟来,只因落霞马上要临盆。
“我身体应该调养得差不多了吧?”林重影在窗前,问身后的人。
谢玄站在她身后环抱着她,闻言眼神骤地变幽,埋首在她发间。
“嗯。”
“那我们生个孩子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