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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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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几日的工夫,桂花已开败大半。浓郁的花香不再,取而代之的时有时无的残香,残香的若即若离中,谢玄似是闻到甜淡的气息。
    他向来不喜女子身上的脂粉气,如隔夜的点心般令人可视之,却不愿食之。但这甜淡的香应不是任何一种胭脂水粉,而是眼前之人自带的体香。
    官场应酬,不少同僚最喜宴会时找些歌舞伎子作陪,席间荤的素的并不忌讳。便是常年自以为通天之术,惯会故作深沉的海大人,某次醉酒之后都吟起艳诗。
    “女儿香,醉销魂,峰峦软处埋须眉......”
    梦中那娇软的女体仿佛再次紧贴着他,曾经怎么也看不清的脸终于有了清楚的五官,那梨花带雨惹人怜的模样,幻化成眼前如花似玉的脸。
    白日思淫!
    这怎么可以?
    “荒唐!”
    太荒唐了。
    林重影也觉得很荒唐,若不是走投无路,若不是无人可求,她又如何会对一个年轻男人提出这等请求。
    这个时代的女子,嫁人或许是唯一摆脱原生家庭的出路。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她求救无门。她是林家女,哪怕是死了,也是林家女。她逃不开这个束缚,不管她如何想挣脱,她都会在这个身份里,被嫡母赵氏死死拿捏。
    她难掩失望,犹不死心,“大公子,真的不可以吗?”
    莹玉般的脸,恰比最为上等的明珠,招惹着贪心掠夺的人。澄净的眼眸,如盈满秋水,看人时静静无波,却有着可见底的清透,似一面明镜,乞怜着别人的照影。
    谢玄突然觉得他不应该这里,他对这个林四委实是过于抬举了。
    正如祖母所说,太过抬举一个人,反倒会生出野心和不甘。若非他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完全可以直接用银子抵掉人情,而非与之纠缠。
    “你若要钱财,尽管开口,但婚姻之事恕我无能为力。我非冰人,亦不是你父母,我无法决定你的姻缘。”
    “你是少师大人,你还是谢家未来的家主,为什么不可以?”
    她没说的是,他还是汝定王的外孙。多重身份加持,若想帮一个庶女摆脱家族所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他说要还人情的吗?
    不是他说但有所求,皆可告之的吗?
    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谢玄不再看她,声线淡了几分,“林四姑娘,你应知这不可能。你是林家的姑娘,我再是欠你人情,也无法替你做主亲事。何况如你所说,你嫡母刻薄,便是不让你做妾,也是所嫁非良人。既然如此,入我谢家为妾对你而言,反倒是条活路。”
    这话也没错。
    以谢家的门风,就算是个妾室,也能安稳过日子。哪怕是嫡母和嫡姐想要她的命,也有这位大公子代为抵挡。
    但是她还是不愿。
    “大公子,你不是说我若有所求,皆可直言吗?我还以为......”
    “我欠你人情,当还以同等人情,而非任你信口开河。”
    原来他认为她是在信口开河,那么他所谓的皆可直言指的又是什么?
    不等她细琢磨,他已给了她答案。
    “钱财之物,你尽管提。若是性命攸关,我也可护你。”
    这会儿秋风阵阵,她原本出过薄汗的后背生出凉意,凉意似一张巨大冰冷的网,将她的身体牢牢裹住。
    好凉,从身到心的凉。
    若是连谢家未来的家主在欠下人情的情况下都不愿插手林家的家事,那世上应该再也没有人,也没有机会为她所用。
    她渐渐冷静,心知是自己在强人所难。她是谁啊,人家堂堂少师大人,谢家未来的家主为什么会为了她一个别家的庶女,而劳神费心思。
    是她太过强求了!
    站在他人的立场来看,谁也不愿意趟别家内宅中的浑水。何况林家的浑水更浊,既恶心又刺鼻。以谢玄之清正矜贵,应该最是避之不及。
    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人玩兴正酣,孩童至真欢快的笑声不绝于耳。分明不久之前,她也体会到久违的快乐,却在转瞬之后消失无踪。
    也罢。
    无论如何,她还要活着,保命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既然这位谢大公子承诺过会护她无性命之忧,如今又表示可用钱财抵人情,也算是有了两项最基本的保障。
    但人情还要用在刀刃上,暂时她还没想好。
    “大公子,是我逾矩了。”
    她没再执着坚持,谢玄却未觉有轻松之感。
    “我答应过你,会保你周全。至于你那嫡姐,倘若她意欲败坏我谢家门风,我定会追究。以你之貌,得二郎宠爱不是难事,你精通算会之术,在二房也有立足之本。你是贵妾,可亲养子女,只要你安守本分,我谢家必让你一生顺遂。
    这位大公子还真是懂得人心,会说话。不管是对自己的堂弟们,还是对她,思想工作都极其的到位,难怪年纪轻轻便能居少师之位。
    她自嘲地叹了口气,“大公子的好意,我都知道,但我可能不会有孩子。”
    谢玄闻言,看向她。
    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怕再是要强张扬的性子,也不会这般求人替自己保媒,更不可能淡然自讽地说自己不会有孩子。如此直言不讳,是全然信任他,还是别有深意?
    “谢家不是你们林家,后宅之中或有龌龊,但绝对不会有残害子嗣之事发生。我答应保你周全,便不会让人害你的孩儿。”
    林重影面上的自嘲之色更甚,她摇了摇头,“大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不想要?”
    “是。”她抬起头来,望着府外的方向。“我嫡母和嫡姐只想让我替她们保住亲事,她们不可能让我在谢家享福。若是我所料不错,在我进谢家门之前,必会有一碗绝子汤等着我。倘若没有,我也不会生孩子。庶出的苦我自己尝尽也就罢了,我绝
    不会延续给我的后代。”
    “我谢家门风清正,便是庶出,也大有可为。”
    “大公子,你不是庶出,你如何知道他们大有可为的背后,当真没有痛苦和心酸吗?”
    这话谢玄没有办法回答,他的确不是庶出。
    蓦地,他清冷的神情隐有一丝变化,仿佛是突然惊觉,亦像是忽地清醒。
    他欠了人情,还以钱财或是保人性命,凡有诺,必践之。
    至于旁的事,与他何干。
    卫今打眼瞧着自家郎君离开,犹豫着要不要跟上时,被谢及扯住衣摆。小家伙一连输了好几场,倔强着要扳回面子。
    他哭笑不得,只好舍命陪小七郎。
    再战两场,谢及还是输。小家伙不服气,摇了一旁观战的林重影过去。叉着腰放狠话,让她替自己雪耻。
    她被赶鸭子上架,和卫今相视一眼,皆是满脸的无奈。两人开了战,卫今原本有意放水,但等见她接连一棍进洞后,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正经了许多。
    第一场,卫今堪堪赢一棍,然后连输两场。
    谢及的欢呼声都快震了天,“影姐姐好厉害!”
    这欢呼声传到莫扰居,清清楚楚传进半开的雕花窗内静立之人的耳朵里。院子里的银杏叶子越发的金黄,风过时片片心叶飘飘扬扬。
    谢玄鲜少会有如此心不静之时,一如那风中的落叶。
    他微微皱起眉头,试图将自己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摒弃,却看到院子外那如花摇曳的少女正仰头对着自己的侍卫笑。
    卫今正和林重影说着话,莫名打了一个寒战。
    林重影见他开朗健谈,也多了几分谈性,道:“原来卫大哥是并州人士,我听人说并州人善武善骑,果然如此。我还听说并州西出为大漠,大漠风光一见误终身,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漠风光无限,可惜我也没见过。”
    以往有人听到他出身并州卫氏,要么是躲闪回避,要么是含糊几句,还从未有人既不回避也不含糊,直接说起并州的风土人情。
    这位林四姑娘确实与旁的姑娘不太一样,难怪能引起自家郎君的注意。先前郎君说林四姑娘仅有貌美,或许已经意识到自己言之过早。
    忽然他心有所感,往莫扰居看去。哪怕是隔得这么远,他还是能看见窗户后面的人。当即一把抱起谢及,同林重影道别。
    将谢及送回黄金后,他回到莫扰居。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郎君坐于案前,正在看书。其风雅清疏至极,一如往常。
    但很快,他便发现不对。
    足有半柱香过去,自家郎君面前的书还未翻页。
    递上一杯茶后,他双手环胸靠在桌边,若有所指地道:“郎君,你心乱了。”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名为主子与侍卫,实则同兄弟无二。举凡是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彼此都能心领神会。
    以谢玄的定力冷清,若是看书时都能走神,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可见不止是心乱了,且乱得厉害。
    谢玄合了书,没有否认。
    “你想过娶妻生子吗?”
    卫今被反问,怔了一下。
    半晌,摇头,“我这样的身份,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我。陛下能容我至今,全仗王爷的面子,我可不想连累别人。”
    这个别人,指的是王府众人,也是指若是成了亲,那位是他妻子的女子。
    自家郎君好端端的问及此事,莫非是自己动了心思,“郎君,你不会是......”
    他一张嘴,谢玄立马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暂未。”
    “得咧。”他双手一摊,“郎君一日不想成亲,那我更不能有这个想法,毕竟多亏了我,这才帮郎君你挡了不少的桃花。”
    这话倒是不假。
    主从二人一个二十有二,一个二十有四,搁在哪都是早该成家之人。寻常人家的男子,这般年纪孩子都有好几个,蓄了胡子被人称为老爷。
    他们进门形影不离,正值风华又血气方刚,且还都未娶妻,落在有些人的嘴里,那可没什么好听的话。
    卫今收了先前谢玄换下的衣服,准备去洗。
    临出门之际,不知想到什么,不怕死地相问:“郎君,先前你梦里的姑娘,是谁?”
    十六月更圆。
    谢老夫人年纪越大,越爱热闹。
    正好儿孙们都归了家,日日都是团圆日。一家人阖家欢聚之时,少不得叫上府里暂住的客人一起。
    林重影掐着时间不早不晚地前往时,远远就看到园子里明显是在等人的谢问。谢问不时朝这边张望,很显然等的人是她。
    她已没有退路,不得不接受现实。
    当她走近时,谢问的目光有些闪躲。
    谢问如此表现,并非是羞愧自责,而男人的自尊和虚荣心在作祟。醉酒失了态,又被大堂兄逮个正着,就算是当时被谢玄捋顺了毛,事后回想起来,只觉无比的难堪和不自在。
    他之所以来找林重影,也是想捡回自己失去的面子,但他方才反复思量了半天,又不知从哪里捡起,竟莫名觉得有些讪讪然。
    林重影大概猜到他的想法,主动上前打招呼,“二表哥。”
    这声“二表哥”给了他台阶,他立马恢复成往常多情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痴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天香国色,不由自主回味着昨晚浅尝辄止的美味,顿时心猿意马。
    他下意识走近,意欲掬一把眼前的美色,贪一贪这唾手可得的香。
    “影妹妹,你没有生我的气?”
    林重影垂着眸子,似娇羞万分地退后几步,纤细的身子盈盈弱弱,令人见之生怜。
    “二表哥怎么会这么问?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细细怯怯的声音,听在谢问的耳中好比是最为催情的药。他浑身的热血涌去时,兀地“嘶”了一声,四肢腰背传来隐隐的痛,堆聚成欲的激动瞬间散去。
    大堂兄比早年更狠了些,明明瞧着皮外没有什么伤,他愣是感觉全身都疼。一夜辗转反侧,疼得睡不着觉,哪怕是红袖在怀,他也没那个心思。
    一大早爬不起来,只好装病。但这装病也不能一直装,否则母亲执意要请大夫,他岂不是要露馅。
    何况他心里还惦记着人。
    “影妹妹,你没有生气就好,那我没吓着你吧?”
    林重影羞涩地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二表哥对我的心意,我也知道二表哥情难自禁,何况二表哥还饮了酒,一应言行身不由己。”
    谢问的心,因着这番话而荡了起来,飘飘然中又有几分热血沸腾,再也顾不上全身的痛,情不自禁地再靠近一些。
    “那影妹妹,你.....”
    林重影下意识往后退,似怯似羞。
    “二表哥,你什么都不要说,我都知道。书上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知道二表哥盼着那一天,我又何尝不是。我绣了一个香囊,每日往里面放一片干花瓣,等到香囊被填满,那一天应该也就到了。”
    这番话的另一层意思是:那一天没到之前,别来烦我。
    但谢问听不出来,他多情的眸中,情意都快溢了出来。
    近些日子以来,他已知男女之事的妙处,那蚀骨的滋味令人欲罢不能。红袖尚且能给他极致的畅快,眼前这玉一般的美人儿,必是能让他快活似神仙。
    “影妹妹,认识你之后,我才知何谓度日如年,何为望眼欲穿。”
    林重影依旧一脸的羞怯,眼底却是一片冰凉。“二表哥,我大姐破了相,心情难免抑郁,她是将来的妻子,也是我的姐姐。你们若是好了,我才会好。她心中有你,你闲暇之余多陪陪她,免得她胡思乱想。”
    “影妹妹,我听你的。”
    谢问满溢出来情意仿佛生了根,眼神紧紧粘着她。
    她见火候到了,盈盈地告辞。
    谢问的魂儿,也随着她走远。
    戏班子已撤,府里的下人们无事也不怎么往这边来。偌大的园子盛开着各色的菊花,放眼望去姹紫嫣红。
    姹紫嫣红的尽头,桂树并着其它的树木,与假山奇石相映成景,其间一道修竹般的身影过去,萧疏而轩举。
    谢家家宴设立之处,厅大而宽敞,幽兰香馥郁,石山积流水,自是布置雅致精巧,于微处见底蕴。
    所谓男女不同席的习俗,家宴并不讲究。因着人太多,分成两桌。谢老夫人与儿子儿媳们同席,并几位成年的孙子。谢家姑娘们和年岁小的郎君们一起,还有林家两姐妹。
    临安富庶,自古以来都是鱼米之乡,水货山珍应有尽有,各式佳肴流水般呈上席面。为了助兴,谢清华命人搬来瑶琴。
    琴声悠扬中,谢老夫人下令开席。
    食不言这样的规矩,家宴上也是没有的。老太太爱热闹,最喜一家子人其乐融融时,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话着家常。
    席间的话题传来传去,传到顾氏怀着的这一胎。顾氏已育有一儿一女,道是三胎男女都可,但却打趣般玩笑,说是最重要是要长得好看。
    她看着谢玄抿嘴笑,“若是个小郎君,得像大郎才好。若是姑娘家......”
    说到这,她眼泪流转着,看向了另一桌。
    谢家的姑娘们长相都不错,但一眼望去,任是谁都只看得见那出水芙蓉般的少女,当真是冰肌玉骨凝霜雪,乍然一笑间,万千颜色皆如土。
    众人也不点破,魏氏将话题给出走。
    谢问迟迟舍不得收回目光,满心的柔情无人诉说,唯能同离自己最近的大堂兄倾诉一二,“大哥,影妹妹说她没有生我的气。”
    谢玄连敷衍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清冷一如往常。
    面对大堂兄的冷淡,谢问习以为常。这位大堂兄最是冷情冷性之人,必是不知男女情爱为何物,与他说不到一处。但他实在无人可说,也不管谢玄在不在听,情潮澎湃地憧憬。
    “大哥,我敢肯定,将来我与影妹妹的孩子,必是下一代中容貌最佳。”
    “大哥,影妹妹说她绣了一个香囊,每日往香囊中放一片干花瓣,等到她与我在一起的那一天,那香囊就好了。”
    谢玄从来不知这个二堂弟如此的聒噪,他看向另一桌那低眉含笑,正在同七弟说话的女子,思及此女之前在二堂弟面前那柔怯的娇态,清冷的眸色沉了几分。
    谢问满眼的憧憬柔情,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柔情万丈,回味着之前的种种,一颗心荡了起来。已经开了荤的男子,所思所想皆不会单纯,目光中都夹带着难耐的期待。
    “思之梦之,我心往之,恨不得一日千里,同眠之......”
    “啪”
    他绮思被打断,骇然地看着大堂兄手中断成两截的檀木筷。
    谢玄冷沉的目光睨着他,字字如冰雨入人心。
    “二郎,你身上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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