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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婷婷站在派出所门口，手里捏着一份报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初秋的风裹挟着几片落叶从她脚边掠过，她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心情和这天气一样压抑。
她特意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就为了来看看这个冒名顶替她上大学的“替身”。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报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派出所里人来人往，几个民警匆匆走过，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钱婷婷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钱魏琳憔悴的面容。那张曾经光鲜亮丽的脸此刻显得格外苍白，眼下一片青黑，头发也乱糟糟的。她低着头，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哟，这不是我的“替身“吗？”钱婷婷将报纸重重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看看今天的头版头条，写得可真精彩。”
钱魏琳身子微微一颤，却依旧低着头，不愿意看那份报纸。
审讯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墙上时钟滴答的声响。钱婷婷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钱魏琳：“怎么？不敢看？《正义终至：请把大学生名额还给钱婷婷同学》，这标题够响亮吧？”
“你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钱魏琳突然抬起头，眼中带着怨恨，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钱婷婷被她眼中的恨意刺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笑话？你偷我的信，顶替我的身份，害得我错过上大学的机会，现在倒说我看你笑话？”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钱魏琳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带得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知道我在学校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看守的民警立刻上前一步，钱魏琳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歇斯底里地喊着：“每天都要装作是你，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那些我听不懂的课程，那些叫我“钱婷婷“的同学，我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
钱婷婷冷眼看着她失控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同情。
“活该。”她一字一顿地说，“谁让你非要去偷别人的人生？”
钱魏琳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我爸...真的逃了？”
“是啊，”钱婷婷耸耸肩，语气中带着讽刺，“逃得可干净利落，竟狠心抛弃亲生骨肉。”
话音刚落，钱魏琳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嘴角溢出白沫。
“喂！”钱婷婷连忙举起双手，后退几步，“我可没碰她！”
两名民警迅速冲上前，一个按住钱魏琳的头，一个掏出手帕塞进她嘴里，防止她咬到舌头。看着这熟练的动作，钱婷婷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钱魏琳第一次发病。
钱婷婷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报纸，指尖微微发颤。纸张上的油墨味混合着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气息，让她心里莫名发虚。
该不会是她刚才的话刺激到钱魏琳了吧？
钱魏琳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衬衫，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她望着钱婷婷离开的背影，透过窗外的一缕阳光，泪水无声地滑落。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喊她钱婷婷了。这个想法在钱魏琳心头盘旋，带来既痛苦又释然的复杂情绪。
“许同志。”秋队长叫住了她，眉头紧锁，手里还攥着一份文件，“韩成秀的案子，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提到这个名字，钱婷婷的脚步顿了顿。那个被她和钱宁秋诬陷偷了一千块钱的韩成秀，现在应该还在拘留所里吧？她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韩家人没去捞他？”
这确实不太寻常。就韩家那种能把儿子惯到敢诬陷女同志的德行，怎么可能舍得让儿子在里面受苦？记忆中的韩母可是天天抱着儿子的大腿哭天抢地的主。
秋队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你觉得能捞得出来？”
钱婷婷恍然大悟，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原来是秋队长在背后使了力，难怪韩家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把人弄出来。她立刻双手合十，笑容灿烂：“秋队长，大恩不言谢！改天一定要来我家吃饭，这次多亏你帮忙，我们全家都特别感激。保证好酒好菜招待，您可一定要赏脸！”
秋队长对吃饭的事不置可否，目光有些躲闪，欲言又止地问：“你姐...还没回棉织厂上班？”
钱婷婷警觉地后退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换做别人，可能觉得这就是随口一问。但钱婷婷是谁？她可是看过无数偶像剧的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她听得一清二楚。这位平日里威严十足的队长，此刻竟然露出了几分局促。
她收起笑容，眯着眼打量秋队长，目光中带着几分促狭：“你打听我姐干什么？”
秋队长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他强装镇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的边缘：“就是随便问问，你折腾这么多不就是为她讨公道吗？”
钱婷婷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双手抱胸，下巴微扬，展现出娘家人的气势：“我跟你说清楚，我们家不搞封建那一套。想追我姐，必须亲自上门拜访，找我哥找我都不管用。别想着走后门，该怎么追就怎么追，让我姐感受你的真心实意，明白不？”
秋队长这辈子头一回被未来小姨子训话，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耳根都烧了起来，半天才憋出一个“嗯”字。
钱婷婷暗自摇头，看着秋队长窘迫的样子，心想就这个社交障碍的程度，还想追她姐？真是让人操心。
钱婷婷骑车回单位的路上，才想起来秋队长是来问韩成秀的事的。算了，让他再关几天也好，免得出来祸害人。等案子了结自然会放人。
棉织厂厂长办公室里，刘厂长手里的报纸抖个不停。窗外蝉鸣阵阵，衬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秘书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厂长，杜副市长要彻查这事，单位的韩主任被请去喝茶了！您...”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看着刘厂长蔫了的样子，他心里直叹气。办公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却无人问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工人协会的钱干事他曾经碰面，文静漂亮的一个姑娘。韩家硬说人家勾引韩成秀，刘厂长二话不说就把人开除了。现在风向变了，钱家闹到杜副市长那里，钱干事妹妹又是顶替上大学的受害者。这两件事情凑巧赶到一起，全盐市的人都在同情钱家。
就算杜副市长不处理他们，群众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刘厂长淹死。秘书看着刘厂长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心中暗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