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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
黎诩喝一口水，润湿长篇大论后干燥的口腔。
将从头到尾的事件经过讲述一遍后，岑雪的石化状态终于解除了。
“也就是说，魔法少女杀手的真实身份……就是曦楠？”
“没错，但我并不是真凶。”
她露出“你终于明白了！”的表情。
“我们暂时一起行动也是为了方便抑制她的杀人冲动。”他补充道。
“太过分了……会发布这种有问题契约的怪异，肯定是邪恶的！”
岑雪毕竟还是个好孩子，看到夏曦楠撩起袖口展示的伤痕后，顿时先放下纠结的情绪，为朋友感到愤慨起来。
黎诩其实也持有近似的看法。
虽然正如颜宁宁举例时所说，凯尔特神话中也存在英雄许下誓约从而获得力量的事迹，但那强调的是自我设置的律法，而非他人强加的禁制。
细究起来有天壤之别。
他忽然想起先前与姬青玥闲谈时，学姐打的比方。
【——她们简直和中世纪传说里向恶魔交换力量，最后落得不幸命运的女巫一样。】
魔法少女是现代的怪异，但她们的存在真的是凭空诞生吗？
人类不可能空想出完全脱离现实之物，所有的概念必有其渊源。
不是客观存在的事物，就是业已消逝的历史。
假如魔法少女的传承也是从已有的怪谈异闻中嫁接而出，并且原型就是与恶魔签订契约的女子呢？
那赋予她们力量的怪异——本体究竟为何？
甚至不妨更进一步猜想，这起谋杀案件会不会就和对方有关？
正因为是力量的源泉，自然能轻易杀死契约者。
“那为什么要单独放过我呢？”
夏曦楠一边抚摸着绷带，一边提出异议。
“我并没有见过向我们提供契约的存在，不要说本体，连分身都没有见过。”
她补充道，“当然，我也认为那个【东西】未必是善类，毕竟早就吃够副作用的苦头了……但要说将其当成敌人，又太过虚无缥缈。”
因为没有一个具象的认知，自然很难倾注仇恨的情感。
就像人不会将地震、海啸或者台风当作不共戴天的仇敌看待，何况客观上那个【东西】还为她提供了能够向导致妹妹死亡的吸血鬼复仇的力量。
“嗯……我认为黎诩说得对。”
两人看向在场旁听的岑雪，结果她发表了完全没用的意见。
“先不管幕后黑手的事，不是要去抓住孽魔的主体吗？我也来帮忙！”
她继而提议道，“反正你不会将我当作人类，不必担心杀人冲动的反噬。”
“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夏曦楠为难地移开目光，不和她对视。
“你明明就向黎诩求助了！”
“学长是特别的。”
“咦？”
黎诩忍不住发出奇怪的声音，岑雪无声而惊恐地微微咧开嘴角。
“因为他夺走了我的第一次……”
“在哪里？！什么时候？！”
尾巴和耳朵全部爆出来的少女再次陷入石化的负面状态，这次似乎都能见到有白色的絮状物从嘴中飘出。
“……杀人的经历。”
夏曦楠平淡地补充完整句话。
“如果只是被杀的次数的话，黎诩在帮助我的时候也死过一次了！”第二次复活的少女强调道。
“等一下，为什么非得计量这种对我很不友好的数据？”
黎诩的命也是命！每一次死去的黎诩连起来可绕地球赤道三圈！
“你也是亲手将学长解体，砍得七零八落，然后取走心脏的吗？”
她略带恍惚地回忆。
“你……你居然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我要和你绝交……心脏，在哪里？”
“已经被他回收了。”
“是吗……我这边的话，其实是叔叔动的手，不，应该说哥哥？也不对，只是毫无关系的怪异而已……”
“你干嘛一股遗憾的语气？！”
黎诩再次试图扭转对他来说越来越猎奇的对话走向。
“让我补上……不行吗？”
岑雪抬起右手，掌心点燃一团明亮的火焰，呈四十五度角歪头，明黄色的眼瞳被火光映照得闪闪发亮。
“当然不行！”
就算装可爱也没有用！
“没错，杀人是不对的。即使不会死也不能做。”
夏曦楠赞同地点头，“我也是让学长报复过才释怀的，他封印我的力量后，用力掐住我的脖子，一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松手，这样重复数次的濒死体验……能将力度控制到这个地步，真不愧是专家。”
岑雪掌心的火焰像是被暴雨浇过一样熄灭，冒出几缕青烟。
她惊恐地望向黎诩，身子都缩进了沙发。
事到如今……承认这些话都是真的……已经说不出口了。
所以他生硬地跳到下一个话题：“明天，也就是六月二十日晚上，我们去使用分株碎片寻找孽魔主体。”
“诶——意思是我也可以一起去？”
她果然迅速忘记了刚刚说的话，双眼闪闪发亮。
“嗯，没把你说想成为专家的愿望当回事，作为朋友这是我的错。”
趁这个机会，黎诩诚恳地道歉，“虽然我还是不觉得你能从我身上学到什么，但如果只是不想被排挤在外的话，我完全能理解。”
“没关系……”
少女捻着额前的细发，轻声说道，“其实曦楠说得没错，我就是很麻烦的人。莫名其妙、自说自话地就生起气来，其实不理我才是正确的……”
“好了，再说下去又要变成那一大堆听都听不清楚的话。”
夏曦楠抱着双臂，及时打断她的吟唱准备，“你一定要跟上来的话也没人能阻止。”
她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保护阿雪的。”
不愧是魔法少女，充满着帅气的凛然美感。
“真的战斗起来你又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岑雪小声嘟囔。
她忽然想起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因此抬起脸颊，正视着目前唯一的同性友人。
“我还想问一件事，可以吗？”
“不要拖拖拉拉的，想问就问啊。”
“曦楠，你和黎诩住在一起的理由，仅仅是为了抑制破坏冲动吧？”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魔法少女一脸迷惑。
“嗯……没什么。”
那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