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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也不要气！”陈莞不是没有看出安庆侯的脸色有多难看。
但她已经下了决定，大不了，她离府去。
她早就看得明白，满侯府，只有老夫人把她当个人看。这个年轻的安庆侯，自私自利，小肚鸡肠。连他的亲生母亲也是容不下的。
何况她这样一个早就没名没份的姨娘。
但离开之前，她必须替老夫人好好骂一骂这顾谨荣。
“你有老夫人这样的亲娘替你兜底，怎么也不饿死！
但前提是，你不要作啊！”
“就你这个作法，任谁看了都摇头。
弟不敬、友不恭的，你不会以为有个姨娘哄着敬着，你就真的很聪明了吧！”
“放肆！”顾谨荣再次吼道。
梗着心头那股气，也随之吐了出来，让他能喘得过去了。
“把陈姨娘给本侯绑了，扔进柴房！”
“慢着！”李筱雅大声阻止，“陈姨娘性子直，但所言句句肺腑！她的话，也正是本夫人要说的。”
她走到顾谨荣跟前，“陈姨娘如今在府中管着账。自她接手，安庆侯府才有了结余。
这一次更是下乡去查看田地庄子，人都晒黑了。
谨荣，刚刚陈姨娘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田地庄子有许多的亏空，是陈姨娘查出被那些管事坑了。
你若想要回那些银子，还真得让陈姨娘继续管下去。
你也不想想，咱们侯府的田地、铺子其实不少，为何年年亏损。
原先由你祖母把持着账本，中间的细账母亲是从未看到过。
可这陈姨娘一去，就发现竟是被那些管事贪墨了。
稍一细算，怕不是几万两这么少。
你这个时候要把陈姨娘绑起来，关进柴房。
我想问你，你又打算派谁去把银子找回来？”
顾谨荣气得青紫的脸，在李筱雅这番劝说话，稍稍好看了一些。
内心也跟着动摇。
他现在寸步难行，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没有银子。
从前也指望过府中的产业出银子，现在才知道，家里的田庄铺子不是不出银子，而是被底下的人贪了。
他的心，哪能不动？
可被姨娘这样一通数落，他到底是气不过，面子落了一地。
“府中不是没人，难道没有她姨娘就没人了？”
“那母亲这样说吧，”李筱雅盯着顾谨荣的脸，“陈姨娘算是你爹房里的人，也轮不到你来管。真要管教，也是我这个做老夫人的管教。”
顾谨荣抬起头来，“母亲这是要护着陈姨娘？”
“不如说我是护着你！”李筱雅一字一句吐出，“真正为你好的人，才会跟你讲这么多。陈姨娘句句泣血，无非也是恨铁不成钢。她跟母亲一样，只盼望着侯府好，也只盼着你好！”
“但像陈姨娘说的，你可千万不要作！”
李筱雅站直身子，转过身，“身子尚未痊愈，就不要理侯府这些琐事。管不了的，做不到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姨娘，随本夫人去院子里坐坐。”
“是！”其实陈姨娘后来是害怕的，尤其是顾谨荣真叫人绑她的时候，她很慌乱。
幸亏，老夫人站了出来，维护了她。
并且为了她，不惜跟侯爷说这样重的话。
于是，她的心更偏向老夫人了。
也觉得自己刚刚所言，没有错。
一点错也没有。
“母亲，你不能就这样走了！”顾谨荣当真执迷不悟，“被陈姨娘这么一打岔，正事就撇下。哪能这样？”
“你终于觉得那些是正事了。”李筱雅站住脚，“伍月伍星是我的婢女。她们照顾我，我替她们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何况，就算不是伍月伍星，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就是马路边上的乞儿。
只要他们有冤屈，求到我跟前，我也会替他们申冤。
你可能觉得我是多管闲事。
但我告诉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安庆侯！
你也知道你的风评，满京城何人不骂你。
我不再做些事情来挽回你的名声，他日你痊愈，走出这扇大门，我怕你会被人用菜头砸！”
“我们走！”不再给顾谨荣纠缠的机会。
也相信顾谨荣不会跟来院子，毕竟昨天放出的狠话，余音还在院子里回荡。
再没脸皮的人，也不会这么快忘记自己说的话。
李筱雅走得坦荡。
拉着陈莞的手，一步一个脚印。
留下顾谨荣和海姨娘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收回目光。
“推本侯爷回去！”顾谨荣心里动荡，久久不能平静。
“侯爷，您别往心里去。”海兰安慰地说，“陈姨娘原就是老夫人的人，她自然替老夫人说话。”
“哼，恶毒的女人！”顾谨荣捏紧拳手，“若不是她还有用，本侯不管她是谁的人。”
“说来，这个陈姨娘也够狠心的。自己的亲兄弟不管，亲爹娘不认。还能跟伍月伍星有说有笑。难道不知道她的亲兄弟就要被伍月伍星害死了吗？”
海姨娘说着安慰的话，却无时无刻不在拱火。
“不过，好像陈姨娘的兄长陈县令，是秦尚书的人。”她嘟囔了一句。
“秦尚书的人？”顾谨荣后知后觉。
“是呀，侯爷。”海兰推着轮椅，在顾谨荣身后低声地说，“原先在红楼里，也会听到客人们议论。有一回，这陈县令就约了秦尚书在红楼听琴。只是秦尚书没有给他面子，派了个管家来打发走的陈县令。”
“原来如此！
难怪陈家人要找到安庆侯府来。
他们要找的并不是陈姨娘，而是本侯！”
“侯爷，您别再管这桩子事情了。就算你心善，顾念着先顾侯的面子，帮助陈姨娘的爹娘。
我看那陈姨娘也不是个感恩的。
您别管了！
省得老夫人因为两个婢女同您生气。”
顾谨荣握着轮椅扶手的手，用力抠着。
“你再莫说这样挑拨的话！”
海兰心里咯噔一下，“侯爷，妾身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这样的话莫再在本侯跟前说。”顾谨荣其实是心中的怒气没地方发，才找海兰这么一个出气桶的。
海兰送顾谨荣回了院子。
顾谨荣就把她打发走了。
趴在床上休养，他吩咐十茗，“去，去一趟秦尚书府，告诉秦尚书，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个准备！”
顾谨荣也不是蠢得不可救药。
他感觉到了，这些人是联合起来要对付秦尚书。
刚与秦尚书达成合作，不能胎死腹中。
“是！”十茗就要出府去。
“等等，再给秦姨娘送封信。拿纸笔来。”
十茗又赶紧去拿拿赚纸笔。
秦飞飞没想到会收到顾谨荣的信，捏着信角，嫌弃地扔在桌上。
“告诉你家侯爷，本小姐不会再回安庆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