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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草被她这个话题转的猝不及防：“哄谁，殿下吗？”
小草一下就猜中了，周福儿索性也不瞒她，将慕慎已知绑匪之事，自己落得个欺瞒罪名，告知给了赵小草。
“天哪，那姐姐明天去当值岂不是惨了？”赵小草惊的捂住嘴巴。
周福儿哀嚎一声：“你不要说了，你越说我心里越是紧张，慌乱，我就觉得殿下昨天晚上把我叫进去的时候气氛不对劲，声音冰冷，每个字都能砸死人，眼神也如刀一般，我看都不敢看他，要是明天他还这样，我可没有勇气去面对他，只怕我会被他训斥的很惨。”
赵小草难得见到周福儿如此泄劲，可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与她并肩躺下，竭尽所能的宽慰：“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姐姐你若是受责罚，我定然会去陪你，总不能让你一人担责。不过，殿下向来不轻易责罚人的，但也是个讲道理的人，那件事情，你我都没有错处，是二爷的过错，咱们无非是没有把此事告知殿下，可在昨天晚上那种乱糟糟的情况下，殿下和林公子足够忙乱，咱们要是再插上一嘴，岂不是雪上加霜？这样一想，咱们也是好心。”
周福儿“哈哈”尬笑了两声，侧头对赵小草道：“我发现你有的时候还挺幽默的，这个时候还能够自我调侃，想到的这个狡辩的理由，比我强太多了。”
赵小草有些不好意思：“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然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两人唉声叹气，心里堵着事儿，谁都没睡安稳。
周福儿晚饭没吃两口，心情过于烦乱，躺下半晌睡不着，见赵小草好不容易睡着，不好打扰，独自披着衣裳出了门，被冷风一吹，越发清醒，心头涌上的杂事也更多。
赵元昌，慕慎，去京城，报仇，以及她日后的人生走向，纷纷向她席卷而来，似乎每个都需要做选择，而每个选择的后果，又都影响重大，让她无法轻易下定决心。
在长廊上漫步，有昏黄的灯光相伴，抬眼却看不到一颗星星，天空漆黑一片，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如她沉闷的心情一般，铺天盖地的罩着她，包裹着她，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原本以为这一世能活的顺遂一些，痛快干脆一点儿，不再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人，报仇之后，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可等真正置身其中，才发觉那些所有事先想好的，全都被打乱，也都太过理想和美好，现如今的每一步都不容易，最大的变故，是她没有想到，会遇上慕慎，自己的命运和他的命运牵扯交织在一起。
微微叹息一声，耐不住冷风刺痛的刮脸，转身欲要回去，暮的对上一双眼睛，把她吓一激灵。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啊？吓死我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娇嗔和隐隐的埋怨，说完她就后悔了。
睡前还想着该如何千方百计的哄他，眼下便对人家怪罪起来，这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节奏，可她还没打算放弃啊，只是这不过脑的话一出口，接下来想要哄他更难了吧？
周福儿心想，趁着能补救的时候赶紧补救，遂连忙行礼：“奴婢不知是殿下，说了不说的话，请殿下恕罪。”
对，很好，及时认错，想来他也不会拿了她的话柄。
这点儿小事不值当的，不然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他应该不像被别人说成是小肚鸡肠，心胸狭隘之人。
良久，没听见对面的人有动静。
周福儿本来还带有希望，可这样被晾着，心里就没底了。
糟糕，他该不会趁机发难吧？
绑匪一事尚且还没算账，慕慎也缺少一个问责的突破点，眼下不就是最好的问责机会吗？
周福儿头瞬间大了，暗道不妙，心道，自己这不是找虐吗？好好的睡觉不香吗，半夜跑出来做什么，现在倒好，撞上他，后半夜更别想睡了，明天又怎么能精神百倍的当值？
万一迷迷糊糊又做错了事，岂不是更加给他机会对自己问责？
唉，真是的，没一件事情顺的，也不知道是因为遇到他才倒霉，还是因为这一世自己本就该过的艰难。
“想必你已经知道，要随我入京了吧。”慕慎开口，周福儿忙点头：“知道了，今天听刘嬷嬷说了。”
“那你的意思呢，愿意还是不愿意？”
周福儿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好像她说不愿意他能够答应似的，主子征询下人意见，这还是头一遭。
“奴婢……有的选择吗？”周福儿反问，说完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说好的嘴甜呢？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接话不就行了，要么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也好啊，非要这么呛他，人家原谅你才怪。
都已经活过一世的人了，怎么这么没长进啊！
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来不及收回。
“如果有选择呢？”
听他这么一问，周福儿心里又动容了，刚才的一切反省，都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对自己人生的规划，是根植于心的，对她来讲，也是极具憧憬与向往的，慕慎却是半路杀出来的，去京城也是她没想到的，所以真要让她做选择的话，她更倾向于留下。
可是说出口吧，她怕慕慎不高兴，这一迟疑，看在慕慎眼里，却已然读懂了她的选择。
“所以你想留下？”
周福儿继续沉默。
“若我告诉你，赵元昌负责送我回京，你又作何选择？”
周福儿不由得惊讶，蓦然抬头看向他：“他不留在充州？”
慕慎平静的与她对视，没说话。
他这般，让周福儿很有压力感，慌忙低下头：“既然他去，那奴婢也去。”
头顶上的人又沉默良久，才声音冰冷的问：“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去，你不会随我入京？”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待周福儿双腿无法支撑，忍不住颤抖之时，抬眼却不见了眼前那双靴子，再抬头，哪儿还有慕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