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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渡口。
宁远没坐富丽堂皇的仙家楼船,因为不赶巧,这会儿没有。
挑了一条小舟,付了钱,一袭青衫背剑,去往书简湖。
不大不小的船上,船夫有两个,一老一少,是对爷孙,家住池水城陋巷,世代靠着打鱼为生。
当然,还有送客。
书简湖的物价,不比老龙城来的低,甚至还要高不少,宁远搭乘的这条小舟,一人就要交上一颗雪花钱。
因为只有他一人,相当於是包下了整条小舟,所以付的雪花钱更多,整整五颗。
船主老人眉开眼笑。
他的船,相比於仙家楼船,跟茅厕没什麽区别,以往来书简湖的,基本都是山上练气士,再穷,也基本不会选择他的小舟。
今儿个运道委实是不错,足可谓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
宁远不计较这些,独自坐在船头,摘剑横膝,手中拿着一份山水形势图,每当经过一处岛屿,便会对照看看。
这个行为,引来了老人的好奇,便吩咐孙子给客人沏了壶茶,自己则挪步,到了离宁远更近点的地方。
老人瞥了眼那份山水形势图,看似无意的问道:“少侠,可是第一次来书简湖?”
宁远没有回话,轻微点头。
老人又问,“不知少侠是要去哪座仙家山头?”
此前登船之时,宁远只是说,让他去往书简湖中心区域,具体去哪,并未告知。
男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老人心头咯噔一声,急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意冒犯,只是管不住嘴,想要找个人解解闷。
宁远笑了笑,没说什麽。
未时,一场大雪突兀而至,不到片刻,书简湖地界,白茫茫一片。
男人收起形势图,取出一顶竹编斗笠,戴在了头上,随後扭过头,笑道:
“老人家,在下确是第一次来这书简湖,对於此地的风土人情,一些个规矩,不甚了解,能否为我说说?”
老人一愣,心想这人还真是古怪。
不过既然交了钱,那就是客人,还是贵客,他便笑着说了一些。
池水城那个店小二,到底是见识少,从船夫口中,宁远又听来了许多不曾听闻的内幕。
脚下的这座书简湖,在宝瓶一洲之地,名声极差,但也极好。
差在,这里是山泽野修的世外桃源,好在,这里其实也是谱碟仙师的天堂。
在山上混不下去的,走投无路的,只要手上有点本领,来了这,都能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当然,想要活的够好,则是另说。
依附大的山头,找对了庙,充当别人的打手,修为可以不高,但脑子一定得聪明,才能混的开,一点点往上爬。
蠢的,意气用事的,或是把尊严看的很重的,往往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而外来修士,哪怕是正儿八经的宗门仙师,也都将这里视作天堂。
书简湖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来者是客。
任何练气士前来,无论兜里有多少钱,会在书简湖花多少出去,行走其中,都不用小心翼翼。
说白了,就是不用担心死在这里。
几十年前,就曾出过一个例子。
一名出身真武山的谱碟仙师,中五境,来书简湖游玩,结果在某座岛屿逗留之时,因为钱袋子太鼓,被那山头主人盯上,最後惨死。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消息传回真武山後,没等某位老祖出关,就有人代替真武山,清理门户。
听老人说,事情传开后,当天夜里,那个杀人的山头,就被数百名练气士合围。
几十位地头蛇岛主,地仙修士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没有事先商议,完全就是不谋而合。
那一夜,书简湖亮如白昼,用数百件仙家法宝,硬生生砸死了那个元婴岛主,岛上弟子,和众多开襟小娘,全部身死。
杀人者的家眷,上至老母,下至膝下儿女,全部被株连,尸体被剥的一乾二净,挂在了岛上大门处。
後续赶来的真武山老祖,眼见此景,也就没有再追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宁远又问了问,关於那座青峡岛的事。
老人谈兴颇浓,见客人提及青峡岛,更是滔滔不绝,越说越来劲。
说这青峡岛的主人,也就是截江真君刘志茂,可了不得。
早几年,刘志茂离开过一趟书简湖,回来之後,身边就多了个小魔头。
名为顾璨,成了他的关门弟子,重点其实都不是他,而是这个小屁孩手上的那条蛟龙。
有小道传言,那条真身足有数百丈长的银色蛟龙,是真正的真龙後裔。
不知因为何事,这个小魔头,没来多久,就驱使那条蛟龙随从,把青峡岛的一位供奉客卿,一家老小,连同好些个开襟小娘,护院家丁,杀了个乾乾净净。
无一人留有全尸。
那蛟龙胃口极大,并且不看修为高低,中五境,下五境,哪怕是凡人,也一口吞下。
骨头都不带吐的。
有了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在那顾璨到了书简湖后,接二连三,生了不少惨事,一座青峡岛,人人自危。
在那之後,这对师徒,外加那条元婴境蛟龙,势如破竹,在这书简湖内,大有天下无敌的势头,霸占了附近不少岛屿。
好似土皇帝,顺昌逆亡,那些被吞并的山头,负隅顽抗的,都被蛟龙吞入腹中,识时务的,便忍气吞声,对青峡岛俯首称臣。
那小魔头有个癖好,每次霸占仙家山头,他都会在一堆莺莺燕燕之中,亲自挑选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带回青峡岛,调教成开襟小娘。
关键顾璨此人,据说还是童子之身。
奇了怪哉。
许多与青峡岛有深仇大恨之人,就经常拿这个说事,笑那顾璨之所以不贪美色,是因为年纪太小,裤裆底下那玩意儿,还没长全。
宛若绣花针,此时要是过早染上色欲,沉迷其中,就极为容易,导致以後不长了。
船夫老人聊的兴高采烈,宁远默默听着,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
黄昏时分,小舟经过一座大岛。
花屏岛,主人是一位在书简湖威望不小的金丹修士,论境界修为,与刘志茂差的很远。
可要是说别的,比如此地盛产的开襟小娘,花屏岛在整座书简湖,都能排在前三。
船夫老人立即闭口不言,路过别家山头,有些话,哪怕是好话,也不能随意乱讲。
宁远侧过身,望向那座距离不远的大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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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在池水城,只是多有耳闻,如今来了书简湖,才知道什麽叫书简湖。
好像书简湖这三个字,代表的就是色欲。
花屏岛的大门外,此时正站着一排女子,大概有三四十人。
岁数小的,约莫七八岁,大的,恐怕足有五六十。
但即使那些老一点的,姿色也是极为出众,也基本都有些许修为在身,驻颜有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宁远也总算看出了一些端倪,为什麽那麽多的练气士,在书简湖耗费了万贯家财,掏空了家底,也不会心疼,反而是意犹未尽。
所谓开襟小娘,按照字面意思,就是女子的衣衫,领口大开。
但书简湖的开襟小娘,又不止於此,远不止。
比如他眼前的花屏岛,一排数十位开襟小娘,风光各异。
一堆美人,无论岁数大小,全是衣衫半开,前襟几乎没有遮挡,有的甚至只有几根细绳。
没有什麽粗布麻衣,俱是衣裙,长的,开叉至大腿根部,短的,屁股蛋都能露出来半截。
小家碧玉,美妇熟女,冷漠的,热情的,应有尽有。
当然,这种,在很多青楼内,也都有,不算稀奇。
但宁远在这其中,居然还发现了一位“皇後娘娘”。
居中者,是一名姿容极为出彩的美妇,身段极佳,竟是穿着一件帝王之家的衣裳。
凤冠霞帔。
还是一名龙门境练气士。
稀奇吗?
不稀奇。
更稀奇的是,这个美妇,居然还挺着一个大肚子。
然後一名有身孕的美妇,距离地仙一步之遥的龙门境仙子……居然沦为了开襟小娘?
见宁远眉头紧皱,老船夫看出了意思,在小舟离开花屏岛地界后,凑上前来,告知了原因。
老人笑道:“少侠有所不知,那位皇後娘娘,并不是什麽真正的皇後娘娘,而是那位花屏岛岛主的一位妾室。”
宁远差点惊掉下巴。
老人低声解释道:“一种挣钱的伎俩罢了。”
“咱们书简湖,这些岛主,拿什麽修炼?不就是依靠自家山头底下的灵脉。”
“但是这些,远远不够,就跟别处仙家做生意一样,在书简湖,想要生存下去,也是要如此的。”
“而书简湖,最大的一笔生意,无非就是开襟小娘了,上千个岛屿,几乎九成九都是这样。”
“大家都做同样的买卖,想要挣钱,就得想办法,比别人做的更好。”
老人嘿嘿笑道:“那位花屏岛岛主,就是此中的佼佼者,居然为了挣钱,不惜把自己婆娘推出来卖。”
老船夫说了一句,极为难听,但是又极为有道理的一句话。
“天底下的男子,有几人没有想过,把旁人的道侣,给压在身下的?”
“有了这个噱头之後,花屏岛的青楼生意,那叫一个好,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几乎都是奔着那位婆娘的身子去的。”
“试想一下,一名下五境练气士,攒了许久的钱财,千里迢迢赶来,居然能睡一个接近地仙的女子,亏不亏?”
老人自顾自笑道:“不亏。”
“而这位美妇,还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地仙修士的道侣,最最关键的是,人家还挺着个大肚子陪睡……亏不亏?”
“深谙床上一道,还故意穿着皇後娘娘的凤冠霞帔,以便接客,这样的买卖,哪怕是一晚上五颗谷雨钱,又有谁会说亏呢?”
许是联想到了什麽,老人叹息一声,喃喃道:“可惜,老夫修为低微,挣钱的本事也稀烂,虽多有路过,可无缘美人朱唇。”
随即他又笑道:“少侠,其实把自己婆娘拉出来卖,在花屏岛主人开了先例之後,书简湖就起了一股浪潮,不少岛主纷纷效仿。”
“别说卖道侣,就是卖女儿,卖孙女,卖家中老母,都有,比比皆是,对很多人来说,早已见怪不怪。”
“男人嘛,就这麽点爱好,特别是那种老手,对自己道侣生不起兴趣,唯独偏爱采花。”
“媳妇是自己的,睡久了,到底是没滋没味,可要是换成旁人的婆娘,哪怕姿色稍差,也大有趣味。”
“就算骨髓乾枯,仍旧流连忘返。”
老人看向船头的一袭青衫,笑问道:“少侠,来都来了,不打算找个山头岛屿,尝试一番?”
宁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老船夫立即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句。
男人望着风雪,眼神幽幽。
什麽是山泽野修?
或许这便是了。
为了修行,为了资源,完全就是不计代价,只要不祸害自身,亲人算什麽,都是身外物罢了。
一切皆可抛。
初来书简湖,宁远就见到了人心至暗的一面,之一。
没来由的,他就有些莫名生气。
所以他再次取出那份书简湖形势图,抬袖提笔,在那座花屏岛上,从上至下,划了一道。
……
未时一过,长夜将至。
但书简湖中心的数百里地界,依旧灯火通明,各座岛屿的大门处,开襟小娘陆续出现。
手提灯盏,颜色各异,姿态各异,花枝招展,忙着招揽过路仙师。
某座湖泊上,一袭青衫,踩水而行。
因为手中有形势图的缘故,在错综复杂的书简湖,宁远也没有偏离方向,下了小舟后,一路至此。
青峡岛,到了。
而在此地,这个有望一统书简湖的仙家山头,居然破天荒的,没有任何一位开襟小娘。
大门处,只有一个头别玉簪,背负长剑的年轻人。
似乎早已等候在此。
见了宁远,那人立即双手抱拳,姿态压的很低,朗声道:“大骊陈平安,见过宁剑仙。”
青衫白袍,风雪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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