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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不是……我……”穆常平脸一下子涨红,结结巴巴的想解释。
“别我我我了,干脆点,啥时候娶冬妹?”穆老爹打断他的话,逼他说实话。
“穆叔,要不我先出去吧。”石头感觉气氛不太对,避免常平哥尴尬,他想先出去。
“你给我坐下,别以为我骂了常平就没你的事儿了,你等着的!”穆丰年呵斥一声。
今个去村里给这臭小子谈亲事,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谁知碰了一鼻子灰。
石头刚抬起的屁股又重重砸了下来,对于穆叔的怒火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话!”收拾完石头,穆丰年又瞪大儿子,“哑巴了?咱们是亲爷俩,你到底有啥不能跟爹说?
到底在担心啥?”
穆常平一下子眼眶红了,他担心他这个半路儿子会被爹厌烦。
也怕提的要求会给家里造成负担。
他和二弟都没成亲,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怕家底被掏空。
“担心钱?”穆老爹把住儿子两个肩膀,不让他躲,追问道。
“常平哥,你就说吧,无论以前发生了啥,你都是穆叔的亲儿子。
你别想太多,实话实说吧。”石头虽然跟穆常平没相处多久,也发现了穆常平在这个家活的小心翼翼。
好像生怕惹了谁厌烦。
穆常平默不吭声,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倏地砸下来,落到穆丰年的袖口。
温热洇湿袖口,像是烫进了心底,烧的他难受。
“我怕您厌烦我,怕给家里造成负担,更怕您不要我,就像娘一样……”被抛弃,被卖进盐矿的孤苦一下子涌到心口。
穆常平泣不成声。
小时候,娘明明对他那么好,可有了后爹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点点变成他不认识的人。
眼底对他的爱慢慢变成厌烦,这些厌烦成了刺向他的尖刀。
小小的他不愿相信,倔强的想要证明娘还爱着他。
所以他故意招惹万福,万福气的打他,他就往娘那屋跑,屋里有他娘,亲娘!
可那扇薄薄的门从一开始的偶尔开几次,到最后紧紧闭合,直至再也不为他打开。
薄薄的门挡不住他的哀嚎,却再也没人心疼他。
直到他被万福卖掉。
亲娘能抛弃他,亲爹呢?他不敢赌。
“我的儿啊!”穆丰年紧紧抱住大儿子。
心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咕咕往外冒血,对葛招娣的恨意让他狠狠咬着后槽牙,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他好似无所觉。
猩红着一双眼,说:“那个毒妇不配当你们的娘,她不要你爹要,爹这辈子都要你。
爹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抛弃你,别怕,别怕。
你回家了,有爹护着你,你可以放肆的提要求,可以像你二弟一样跟爹耍赖闹脾气……”
穆常平伏在爹肩头,呜呜大哭着,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
眼泪浸湿穆丰年的肩头,也浸湿了他的心,生疼生疼的。
石头在旁边也看哭了。
为穆常平的遭遇。
穆叔娶了个坏女人,这个坏女人祸害了一整个穆家。
常安哥被亲娘伤害,对女人避如蛇蝎。
常平哥被亲娘害的在盐矿受苦十多年。
穆叔被头一个媳妇伤出心里阴影,再也不肯续娶媳妇。
一门仨苦瓜。
他虽然亲人全无,但是从小到大,一家人都是和和睦睦的,压根没什么糟心事。
可以说在流匪杀进县里之前,他的日子都是平和幸福的。
冬妹听到屋里的哭声,赶忙从灶屋出来,走到堂屋门口脚步却顿住了。
“冬妹姐,怎么不进屋啊?在院子里站着干啥?”穆常安满脸笑的进来,肩头头上落满一层白。
依旧遮不住他满脸的笑。
走近了,屋里的哭声传进耳朵,他脸上的笑骤然没了。
“没事,你哥他……”冬妹不知道咋说,半晌才说:“哭一场也好,大哭一场你哥心底的结也能解开些。
你哥他太苦了,心里太苦了。”
在盐矿里没日没夜熬盐洗盐,就没有不苦的,自记事起冬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但最起码她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再苦也有爹娘护在她前面。
常平不一样,她不止一次见他在梦里哭,哭着说他没人要,哭着喊娘喊爹。
他说他没家,没娘没爹没人要。
穆常安推门的手一顿,默默后退几步。
冬妹也不在说话,两人站在屋檐下,仰头看漆黑的天,听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哭声小了,石头故意逗人的声音传出来。
檐下的两人齐齐松口气。
“冬妹姐,谢谢你,谢谢你给了大哥一个家。”进门前穆常安对人一揖到底,“以后也请你护着他。”
他哥心里的结只能淡化,永远也解不开,只有他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哥被捅成窟窿的心,或许能慢慢愈合。
“他同样给了我一个家,没有你哥我也活不了。”冬妹扶起穆常安,抬手敲敲堂屋门。
门一开,两人就像没发现气氛不对似的,有说有笑的进去。
屋里的三人也默契不提,穆老爹笑看着冬妹,“来的正好,你和常平的婚事爹一直记着呢。
明个爹抽空去趟镇上,找个师傅给你俩算个好日子。
顺带把去桑家下聘的日子定下来。
双喜临门,今年咱家要热热闹闹过个年。”
冬妹心口一颤,激动的手抖,穆常平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咱俩的婚事早该办了。
是我没想开,委屈了你。”
冬妹严寒热泪的摇摇头。
一屋子人都笑了,穆丰年拍拍常安的肩膀,“爹这么安排你没意见吧?会不会太急了?”
他故意逗儿子。
“哎呀,穆叔你不了解我哥啊,他巴不得呢。”石头从后头蹦过来,一左一右揽住两人肩膀。
歪头调侃穆常安,“我哥恨不得明个就下聘,后个就成亲把甜丫娶回来呢。
哥,我说的对吧?”
“对个屁,和你有啥关系。”穆常安嫌弃的推开人,石头夸张的扶着胳膊,装模作样的哀嚎,“疼疼疼。”
惹得穆常安又锤他一拳头。
穆常平和冬妹也被他逗笑,屋里的酸苦气息一点点被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