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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夫子生怕算错了，用算盘来来回回算了三遍儿，最后有些结巴的吐出一个数字，“九百一十一两又六钱银子……”
他个秀才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算完心口扑通扑通直跳。
“娘嘞，太多了，太多了，不能要这么多。”
“甜丫你就意思一下，分俺们一成就行？一成是多少？哎呦娘嘞，一成都有二百多两呢？
不成，还是太多了……”
甜丫在众人议论的时候，已经带着翠妞、穆常安把九百一十一两银子分出来了。
大有你们说你们的，我都不听。
“秤，秤来了。”石头满脸红光从外面跑进来，恨不得把两个眼珠子都黏在银子上，“甜丫，咱们每家能分多少啊？”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银子。
昨晚程雷两家房子被雪压塌了，他跟着忙活到后半夜，早上就没起来。
也就没跟着去镇上卖东西，如今看着银山，他后悔的不行。
早知道咬咬牙起来跟着去了。
“我早算好了，一家五十三两又五百文。”甜丫把银子放秤上秤，秤好一份就递给穆常安。
抬头看石头一眼，“咋了？你缺银子了？穆叔没缺你银子吧？”
穆老爹把石头当亲儿子养，自然不会再银钱上亏待石头。
石头要是需要银子，跟穆叔提一声就有了。
“没，我又没有需要花费的地方。”石头摆手，神色有些暗淡，压低声音说，“程雷两家的房子都被雪压塌了。
程家好歹还有几间没塌的，雷家房子几乎都塌了，修是修不成了。
只能等明年开春了重新盖，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昨晚看诊的药费又花去不少，有了这笔银子他家能宽裕不少。”
天灾人祸谁都没法子。
好在雷家家底不薄，这一难扛的过去。
有了这五十三两银子，这仨俩月雷家受伤的人即使没法去作坊做工，手里也不至于山穷水尽。
“总算人都还活着，人活着比啥都重要。”甜丫比较乐观，“雷家五兄弟都是能干的，肯定能再次支棱起来。”
“也是，总算没丢命。”石头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想到什么嘿嘿笑起来。
边摆弄银子边说：“雷五那小子，别看平时人高马大的，竟然是个怕喝药的。
今早我去看他，他抱着个药碗哼哼唧唧不乐意，给我看乐了。
好好嘲笑了一通。”
雷五被他四哥推了一把，没有断手断脚，受的伤也都是擦伤，不过右脚腕扭了一下。
没个十来天下不来床。
石头犯一通贱，雷五的郁气也被他“贱”没了，用枕头把人砸出自己屋。
“雷四哥咋样？”翠妞问，“听说他受伤挺重的。”
“梁木直直砸下来，为了雷五他硬抗了一下，肋骨折了四根。”石头想起雷四的样子，后怕的搓搓胳膊，“不幸中的万幸。
脊柱没被砸断，就是整个后背都是淤血，又青又紫的。
毛大夫说了，脊柱要是断了，这辈子就只能瘫在炕上当个废人啦。”
翠妞啧啧两声，没在说什么。
甜丫顺嘴打问程家的情况，程家情况就要好很多，房顶没被完全压塌。
程家人受伤不算严重，修养十几天就能好。
也不耽误去作坊上工。
几人边说边秤银子，自成一片小天地。
他们身后，村里人为分多少银子吵吵的厉害，把桑有福围在中间，左一句右一句。
都是觉得分的银子有些多。
甜丫是桑家人，村里人分多少，决定了甜丫能拿多少，一家人也都全神贯注的听着。
时不时插上几句，帮甜丫挣上一挣。
一刻钟争论结束，大家伙一致同意分两成，派桑有福为代表去说服甜丫。
桑有福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桌子上，一堆堆摆好的银子。
村里人也都看到了。
甜丫笑颜如花，一伸手说：“都分好了，一家五十三两又五百文，一家派一个来领银子吧。”
众人：……
合着他们吵了半天，几个崽子在后头都把银子分好了。
这还吵个啥。
人家甜丫压根没打算听他们的。
桑有福后腰被人捅了一下，“老叔，也就你能劝住甜丫，你赶紧去劝劝吧。”
谁看着闪闪发光的银堆不心动，可心动也不行。
做人不能没良心。
桑有福挺挺腰，拄着拐棍稳稳上前，“甜丫啊，大家伙商量了一下……”
“阿爷，你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不可能改。”甜丫笑的和善，话却斩钉截铁，“再说，分都分好了。
何必再分一遍儿呢？”
在甜丫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按照一家五十三两分的。
看到这老些银子，大家伙即使觉得占了便宜，但排队的时候嘴角依旧止不住的笑。
队伍中笑得不太开怀的只剩甜丫一家人。
尤其是田氏，那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谷家因为是到甘州南平县才遇到桑家庄人，卖山货皮毛的银子，自然没他们家的份儿。
所以不必去排队。
“甜丫这丫头真敞亮，也有本事，咱们一家人跟着他们是跟对了。”郭老太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感叹了。
她感叹了半天，没听到身旁人应一声，不由扭头去看，“还巴拉算盘干啥？不都算完了吗？”
小满吃过饭就困，儿媳领着孙子回家睡觉去了，今晚来开会的只有母子俩。
“娘，别打岔。”谷夫子皱眉盯着算盘，嘴里喃喃重复，“不对啊，不对，怎么算都不对。
钱数和户数对不上。”
“你嘀咕啥呢？啥对不上？”郭老太话没说完，就看一旁的儿子腾地站起来。
高举算盘冲排队的人喊，“不对，九百一十一两银子，一共十九户人家，一家该分差不多四十八两。
不是五十三两！”
闻言屋里炸开了锅，领到银子的纷纷兜着银子回来，“算错了，那就退回去，银子都在这儿呢。
还一文没动呢。”
就是银锭子上多了几个牙印，几乎每一个银锭都难逃被咬的命运。
“没算错！”甜丫让人安静，看向队伍后头排队的阿奶，说：“奶你先别排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