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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突然。秦浩转身走向办公室，从今天起，秦氏精工要两条腿走路——生产要抓，技术更要抓。
办公室墙上，新挂了一幅毛笔字，是秦浩请县里书法家写的：科技兴业。
盛夏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秦浩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在新建的厂区道路上汇成小溪。桌上摊开着最新一期的《机械工程学报》，上面有篇关于柔性制造系统的报道，被他画满了红杠。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技术科的小张慌慌张张跑进来：厂长，3号车床又报警了！
这是本周第三次出现故障。那台最先进的数控车床总是莫名其妙停机，显示伺服错误。
秦浩冒雨跑到车间，工人们已经围在故障设备旁。他打开电控柜，仔细检查每个模块。
不是硬件问题。他擦了擦额头的雨水，是控制程序有bug。
老刘一脸茫然：啥是八个？
程序错误。秦浩简单解释，需要重新编写部分代码。
工人们面面相觑。在这个大多数企业还在用普通车床的年代，软件故障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先用手动模式保证生产。秦浩做出决定，我去一趟。
第二天，秦浩出现在工业大学计算机系的实验室里。通过李卫国的老同学引荐，他见到了刚从访问归来的陈教授。
PLC编程？陈教授推了推眼镜，我们确实有研究，但工业应用还很少。
我可以赞助实验室五万元。秦浩开门见山，只要您派两名研究生帮我解决实际问题。
陈教授惊讶地看着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五万不是小数目，你们厂...
秦氏精密机械制造有限公司，去年产值八十万。秦浩递上名片，今年预计突破一百五十万。
名片是上周刚印的，烫金字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头衔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
就这样，秦浩挖到了工厂的第一批高材生——计算机系研二学生周明和自动化系的博士生方磊。两人住进了工厂新建的宿舍，开始攻关数控系统本土化。
与此同时，另一个好消息传来：经过多次测试，秦氏精工生产的滚珠丝杠样品达到了THK公司同类产品80%的性能，而成本只有进口产品的三分之一。
省机械进出口公司想代理我们的产品！李卫国兴奋地挥舞着电报，首批订单就是两百套！
秦浩却没有想象中高兴。他盯着测试报告上的数据：精度还是不够，特别是反向间隙。他转向正在调试电脑的周明，你们那个自适应补偿算法什么时候能完成？
至少还要两周...周明怯生生地回答。
给你一周。秦浩斩钉截铁，这个订单必须用最新技术生产。
当晚，秦浩办公室的灯一直亮到凌晨。他翻阅着从各个渠道收集来的外文资料，试图找出提高精度的突破口。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机构简图和数学公式，最后一页写着大大的静压导轨？三个字，后面跟着一连串问号。
天蒙蒙亮时，他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冷掉的烧饼。窗外，新一天的阳光照在秦氏精密的铜牌上，熠熠生辉。
研究所的门卫打量着这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介绍信？
秦浩从公文包里取出省机械厅的介绍信——这是李卫国连夜托关系搞来的。门卫仔细检查后，递给他一张会客单：找谁？
液压研究室的马工，马国栋。
半小时后，秦浩在一间堆满图纸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马国栋。对方四十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正伏案绘制一张复杂的液压原理图。
李卫国的徒弟？马国栋头也不抬，他七五年帮我修过一台磨床，手艺不错。
秦浩没有寒暄，直接拿出自己设计的静压导轨草图：马老师，这个方案可行吗？
马国栋这才抬起头，接过图纸看了两眼，眉毛渐渐扬起：你设计的？没等回答，他突然起身关上门，知道为什么国内没人搞静压导轨吗？
秦浩摇头。
一是没需求，普通机床用不着这么高精度；二是...马国栋压低声音，西方禁运高精度伺服阀，我们自己研制的漏油严重。
秦浩从包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几根加工精密的滚珠丝杠：我们要做出口外面的产品，精度差0.002毫米就失去竞争力。
马国栋拿起丝杠对着灯光观察，突然笑了：李卫国这老狐狸，专给我出难题。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叠图纸，七九年我们仿制过外面静压导轨，后来下马了。这些资料你拿去，但别说是我给的。
秦浩如获至宝，正要道谢，马国栋又补充：不过有个条件——试验成功的话，我要带学生去你厂里实地考察。
三天后，秦浩带着一箱珍贵的技术资料和五个精密伺服阀返回工厂。这些伺服阀是马国栋用科研项目的名义从库存中借出来的。
工厂会议室变成了临时作战室。墙上贴满了静压导轨的图纸，角落里堆着十几个油渍斑斑的试验件。秦浩、周明、方磊和三个技术骨干已经一周没回家了。
压力还是不稳！方磊盯着传感器读数，声音嘶哑。他眼镜歪在一边，脸上沾着机油。
秦浩检查着液压管路：油温太高了，冷却器容量不够。他转向周明，去把食堂的冰柜搬来！
啊？
临时当油冷却器用！
深夜两点，当冰柜里的冰块将油温降到设定值时，千分表上的指针终于稳定下来。秦浩亲自操作测试台，滚珠丝杠在静压导轨的支撑下平稳运行。
反向间隙0.001毫米！周明读出测量结果，声音发抖，比THK的样本还精确0.0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