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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坐在萧皇后的画像前喝茶休息，看见慕浅和洛景阳一前一后在守门太监的带领下走进来，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转头看着画像。
然后在二人刚要开始行跪拜礼的时候，直接一句：“免礼，直接起来吧。”让两人尬住，愣在原地。还好是洛景阳反应快，说了一句：“谢皇叔”，就拉着慕浅站直了。
“这是已经过世许久的萧皇后，也就是子义和子谦他们两个的亲生母亲。”
皇上看着画像，自顾自的说开了。洛景阳和慕浅也不好打断，就这么听着。
“她是在生子谦的时候难产了，而那个时候朕并不在她身边，产婆问她，保自己还是保孩子，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孩子。”
“她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而朕什么都不知道，等第二天回来一看，就被告知说，皇后难产，过世了，然后给我看了子谦。”
“朕一直想不明白，皇家骨肉就那么重要吗？子谦出生是用皇后的生命换来的，当时还有大臣提议说要庆祝生了皇子，朕就真的，真的不明白了。庆祝？庆祝皇子出生了？还是庆祝皇后死了？”
“皇叔……”
洛景阳欲言又止，皇上摆摆手示意他先等自己说完。
“就在同天，昌王府的长子出生了。比起子谦来说，朕一直听说昌王府的长子，也就是我的小侄子，和子义长得很像，只是一直没有见过，所以也没有相信，只当是好事者瞎说的。直到前些年，景阳，你从外面回来了，朕亲眼见了你，朕才知道外面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洛景阳浑身上下都紧张起来，生怕皇上给自己来一句“景阳，你说是不是当年朕和你家抱错孩子了。”
说真话，洛景阳宁愿认追杀过自己，并且到现在发展到连他老婆和妹妹都要一起追杀的昌王做父亲都不想认皇上做父亲。
毕竟，伴君如伴虎，还不如直接以昌王那一套来的痛快呢。
“所以朕就在想，大概是朕前半生作孽太多，子谦是上天派来惩罚朕的吧。”
其实皇上这么想也没什么问题，洛景阳大概换算了一下，如果慕浅怀孕了，先给自己生了一个像自己的儿子，之后过了不久又怀孕，结果难产而死，生下来的孩子不人不鬼的，不像自己也不像浅儿；
正巧隔壁康王府的韩霜生了一个像自己的孩子，并且自己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和韩霜没有半毛钱瓜葛，浅儿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只能觉得是祸从天降。
毕竟，皇宫是什么地方？皇子和皇后又是什么身份，岂是想抱错就能抱错的！
况且昌王府虽说没有和皇宫相距个十万八千里，还是有些距离的，到底是有多大的心，才能把孩子给抱错。
“皇叔不必多虑。四殿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至少是没有什么野心的。”
道理是这样没有错，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然而皇上并不买账，他冷笑一声：“哼，他？他没有野心？景阳，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他和其他兄弟争抢储君之位的事情都已经传到朕耳朵里了，这也叫没有野心？”
说完，不等洛景阳回答，又接到：“罢了，也不怪你。你现在也不怎么接触宫里的事，再说你要是直接和朕说四皇子有野心，那朕就先觉得你有野心了。”
洛景阳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什么，只好昧着良心说：“皇叔明察。”
什么明察，分明就是绑架。反正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要挨骂的，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人固有一死。
所以才说洛景阳宁愿自己是昌王世子也不愿意自己是皇子。
这么说来，安子义滴水不漏的处事方法似乎也能想通了。摊上这么个爹，做事滴水不漏就是基本操作。还好安子义温厚也是真的温厚，就算是温水煮青蛙也是温水，若是摊上个脾气不好的，怕就是滚水涮牛蛙了。
牛蛙火锅？好像浅儿和自己说过那个东西，放点辣椒花椒进去，除了煮牛蛙还能涮点青菜什么的，冬天吃应该很舒服。
那等最近这一大堆麻烦事儿都处理完了，带着浅儿去吃好了。
洛景阳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去多久，禾于又受着伤，能自己爬起来上厕所已经是尽力而为之的事情了。
一手挑起丰羽楼门面担子的千夜也不敢在昌王府逗留太久，安慰好了玲珑之后都来不及去偷看一眼洛雪，急急忙忙的就回了丰羽楼。
回去的路上，路过林侧妃所在的别院，听到林侧妃说了一句：“这么急着走啊，不是刚回来么？多待几天再走吧。”
紧接着就是洛文峰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娘亲，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并不是我不想留下来，而是父亲催着我叫我回去。你也知道父亲那个脾气，只要不顺着他的意思走，马上就会不高兴的。”
洛文峰要走了么？还是昌王叫走的？
看这个架势，洛文峰并不打算和林侧妃多吐露什么。
千夜本身又赶着回丰羽楼，也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一路飞回去，因为记挂着写信给洛景阳说这件事，差点又和之前一样一头栽进阴沟里。
回到丰羽楼，禾于正站在门口等他。
大概是因为受伤，禾于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再加上不能好好吃东西，清瘦了许多，看上去莫名有些憔悴的感觉。
“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躺着，不然到时候你伤口又裂开了。”
千夜边说边想把禾于推进去，禾于低下头垂着眼帘，这下就把被眼皮吃掉的睫毛全露露出来了。
可惜千夜并不会在意，因为这个臭直男满心里只有赶紧让禾于进去躺着以及给洛景阳写信汇报洛文峰要被昌王叫回去的事。
“她怎么说？那个侍女？”
“什么怎么说？就说了一句谢谢啊？”
“是么？就一句谢谢？”
禾于抬起头来，千夜这才看清他眼下的两道扇形的乌青，这个家伙又不好好睡觉了。
“不然你还要她说什么啊，又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张嘴就能当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不是你教我的么？在认识你之前我可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的。”
“哎，你识不识字以后再说吧，你先进去躺着。”
千夜不敢和平时一样推禾于，就直接和他脸贴脸站着，仿佛要打起来似的。
“阿夜，我觉得你改变了一些。”
此时的禾于，眉眼间流淌的都是清冷的温柔，和之前的说书先生禾于判若两人。
“有么？没有吧。”
“有的。行了，没事儿的话我就去睡觉了，你收拾好也休息一会儿吧，我记得你今天一下午也没好好休息吧。”
禾于说完，转身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性子和千夜一比真的慢很多，没事儿的时候步速慢到千夜都忍不住嘲讽他就像个遛鸟的老大爷。
然而，这天，千夜看着禾于的背影，却是希望他走的慢点，再慢一点。
阿夜，我觉得你改变了一点。
光说自己变了，又不说变在哪里，急死个人啊。
千夜摸摸自己的脸，想想，觉得自己变不变都是那个样子，而禾于那句话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上，一直到他写完信叫人送去了，躺在床上，耳边都是禾于的声音。
阿夜，我觉得你改变了一点。
这算什么啊。
然而，其实禾于也未必知道千夜哪里改变了，只是直觉告诉他，千夜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