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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玉千澄，你是谁？”离镜问。
“我是谁重要吗？和你无关的人，一个你从来没见过的人。”
玉千澄又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真是不错的甜酒，要来一点吗？”玉千澄好心地问。
离镜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你休想骗我。”
“你还是和阿澄一样，发烧的时候会失去记忆，变回小孩子。”
玉千澄道：“哦……你说创伤后应激反应吗？”
“什么？”离镜听不懂她的话。
玉千澄道：“所谓发烧就会失忆，其实不是真的失忆，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玉千澄从小受过很大的刺激……这一点你最清楚了！”
“所以你就是她，你还想骗我？”离镜觉得自己掌握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我这么说你也许可以听得明白一点，我这副皮囊还是玉千澄，我也有玉千澄的大部分记忆，但我和她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灵魂……不一样。”
玉千澄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儿道。
离镜越发迷惑不解。
“也就是说，我除了相貌和她一样之外，其实和她完全不同。就好像黛儿，她长得不也和玉千澄一模一样么，你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呢？因为她内里不是玉千澄，性格，喜好，经历，想法，都不一样，对吧？”
“我也差不多，只是我比黛儿更像她，毕竟这幅躯壳就是她的！”
“可你喜欢的应该不是玉千澄的外表，否则你应该也会喜欢黛儿。”
玉千澄绕来绕去的，险些把自己都说糊涂了。
不过她想，以离镜的智商，应该还是能理清楚的。
只是他恐怕没有那么快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她不着急，时间还长，慢慢来就是了！
玉千澄转身，又走到了船头，哼着愉快的小调，喝着酒。
海风很大，将她的头发吹得有点乱，她也丝毫不介意。
离镜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很想说服自己，玉千澄就是玉千澄，还是他一点一点养起来的那个小橙子，一只又凶猛又残忍的猎豹。
可是这几天他一直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那些显而易见的区别，他不可能完全无视，告诉自己，这些知识她离开自己那些年，改变的。
玉千澄从来不会边喝酒边哼唱荒腔走板的小调，更不可能和船夫们打成一片，推杯换盏，喝茶聊天。
她一向独来独往，不与人亲近，如果不是执行任务必要，她甚至不愿意与人说话，看人的时候，眼里也没有明媚的光芒。
她就算笑，也是带着几分冷意的，让你感觉不到她有多开心，甚至有时候她笑起来，会让那些胆子小的孩子吓哭。
她怎么可能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怎么可能眼里有光？
她的光芒早就被他扼杀在了童年时期。
他不许她有正常人的情感，不许她有怜悯心，不许她爱这个世界。
他希望她永远生活在黑暗里，与他一样，堕入无边的泥沼，一起沉沦，一起发烂发臭。
他教会她的唯有憎恨和杀戮，鲜血和死亡。
善良和怜悯，早就被抹灭了。
可是眼前这个玉千澄，她学会了爱，拥有了爱，甚至还可以有一堆朋友，一群真心喜欢她，欣赏她，包容她，甚至为了她愿意自我牺牲的朋友和爱人。
从前的玉千澄，能有这样的朋友吗？
她为了慕容泽出生入死，牺牲了很多，结果换来的是决绝的背叛。
离镜越想就越觉得不安。
如果眼前这个不是他的小橙子，那他的小橙子去哪里了呢？
玉千澄回头的时候，离镜已经不见了。
两天后，船停泊在卓拉岛的港湾。
玉千澄没有丝毫犹豫就跟着离镜上了岛。
这座岛并不像她预想中那么荒凉，相反……这里生活的人还挺多的。
不过离镜所住的地方在岛北边，那里就很符合这个人离群索居的特性了。
北边一大片地方都是离镜的地盘。
“这么漂亮的岛，你偏偏选择这么荒芜的一块地方住，真是不懂享受！”
玉千澄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啧啧……阳光金沙滩不好么？还有椰子树也是应该必须要种的啊，椰林长廊，多美啊……”
玉千澄看着岸边的礁石，深深叹气。
离镜皱眉。
“我们在南诏的时候，住的地方，还不如这里。”
离镜提醒她。
玉千澄看着他，道：“那是你和玉千澄住的地方，我可没住过，虽然我记得那里，不过……我并不喜欢。”
“你不用总是假装你不是玉千澄。”离镜每次听到她提起这个话题，都很生气。
玉千澄耸肩：“真是抱歉，又说了你不喜欢的话，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啊，没办法的，我这个人就是爱说实话。”
离镜问：“如果你不是她，我会杀了你，你也不怕吗？”
“哈……你觉得我会怕吗？”玉千澄笑，“黛儿在慕容凛那里呢，你一点都不惦记她么？”
“她很爱你哦，当初选择跟我交换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警告我，绝对不能再见你。”
玉千澄露出遗憾的样子。
“我也不希望再见到你啊，可惜她还是被你识破了，我很好奇，你如何识破她不是玉千澄的？”
“她长得很像，还会易容，又能装，连我见到她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竟然那么像呢！”
离镜冷冷道：“眼神骗不了人！”
玉千澄若有所悟，点点头，道：“明白了，因为她爱你，你也知道她爱你，所以当她看你的眼神有光的时候，你就知道，她不是玉千澄。”
“玉千澄不爱你，我也不爱你。”
玉千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恣意姿态。
“你就是玉千澄！”
离镜偏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凶狠。
“你骗不了我！”
玉千澄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别这么紧张，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慢慢去发现，去接受。”
玉千澄掰开他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下次别这么用力抓我，我会疼。”
离镜愕然地瞪大眼睛，他没想到玉千澄这么猖狂，竟然敢打他。
“你找死！”
离镜抬起手，想要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