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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不叫卖，就学着旁边一些人的样子，蹲在或站在货后面，眼神既警惕又带着点期盼地看着来往的人流。叶华紧张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拉了拉蒙在脸上挡风尘的布巾，虽然周围根本没几个人蒙面。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在咕哝：“辰哥，这……这真行吗？我心咋怦怦跳呢？不会突然有人来抓吧？”
周辰心里其实也像揣了个兔子，七上八下。
这场面比他预想的要“光明正大”得多，反而让人更觉不安。
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坦然交易的人们，低声回道：“别自己吓自己。你看他们，哪个像怕的？既然说了是试点，估计……估计就真没人管。稳当点，有人问就答。”
他们的“另类”货物很快引起了注意。不少好奇、探究的目光投了过来。
很快，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头发烫着小卷、看起来挺精明利落的中年妇女挤了过来，目光直接锁定了那些收音机。
“哎，后生家，这匣子怎么卖？”她拿起一台，熟练地掂量了一下，手指摸着开关和调频旋钮。
周辰报了个数，比县里百货大楼柜台卖的，便宜了将近三分之一。
妇女眼睛一亮，但脸上立刻摆出嫌贵的表情：“哟！这么贵！抢钱啊？便宜点！你看这壳子，都有点刮花了！”她熟练地开始挑毛病、压价。
周辰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耐着性子和她周旋了几句，语气诚恳：“阿婶，这价格绝对公道了，您去哪也找不到更便宜的了。就这几台，卖完我们就走了。”
那妇女又磨蹭了一会儿，眼看周辰不肯再松口，周围又有人围过来看热闹，生怕被人抢了先，终于还是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包，利索地数出票子塞给周辰。
“行行行，算你会做生意！拿一台吧！”她一把抱起那台收音机，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迅速挤出了人群。
第一笔生意，成了。
捏着手里带着体温的钞票，周辰和叶华对视一眼，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市场的嘈杂声仿佛也变得顺耳了些。
又等了一会。
周辰蹲在摊前，正对着那几个色彩鲜艳的塑料玩具发愣，刚来的一个青年拿起一个会跳的铁皮青蛙翻看，眼神新鲜。
“多少一个？”青年问，袖口露出半新的手表，看来是刚办完喜事。
周辰喉结滑动一下，犹豫地伸出一根手指，又添了半根：“一块……五？”
青年爽快地掏出四块五毛钱，“来三个！”他说着，挑了个青蛙、一个发条小鸟和一个彩色积木，临走时还笑着掂了掂，“新娘子肯定喜欢！”
叶华凑过来时几乎在屏息，等那青年走远了才呼出一口气：“辰哥，咱是不是卖贱了？一块五啊！顶得上两斤好鱼钱了！”他粗糙的手掌无意识搓着衣角，“城里人花钱真跟撒网似的，一撒就是一片。”
周辰望着人流如织的码头，目光有些深远：“哪里都有浪头高低的船。一块五就一块五吧，那边大个的拖拉机玩具卖两块。”
秦家老大闷声点头，老二则盯着远处百货大楼的玻璃窗发呆。
叶华笑着说道：“我小时候哪见过这个？滚个铁圈都能乐半年，最多削把木头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