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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敲得十分艺术,在国内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下才会敲出这个点子来,第一种情况是报丧,家里死了人了,才会敲门如碎豆落盘,第二种情况是官府上门捉人,才会像砸门一样来敲门,据我观察,林师傅的铺子应该是不曾死人的,因为他还没扣动扳机,假如他扣动扳机,那么我就应该是个死人,那么这个门还敲早了,那么第二种可能性就比较大,一个炸油条的,怎么还有枪呢?怎么还能用枪把我的脑袋顶起来准备整死我呢?
我的神情阴晴不定,因为我也拿捏不准,这个林师傅会不会用他炸油条的手扣动扳机整死我,这个林师傅在门外的人进来之前解决掉我只需要一秒钟.我这辈子经历过无数次濒临死亡的险境,这次也不例外,不错这次我很难过,因为这次我是在做好事,我在完成我的恩师袁三泰的遗愿,都说好事多磨,好人没好报,我想我这次真正是吕洞宾碰上狗了!
林师傅听着杂乱的敲门声,抡起来手里苏联产马卡洛夫手枪 对准我的后脑脑桥位置砸了下去,从手法上我明显感觉到林师傅应该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因为脑桥这个位置位于延髓上方,腹面膨大的部分称为脑桥基底部,基底部向两侧变窄,称脑桥臂,与后方的小脑相联系。基底部外侧有三叉神经出脑,横沟里由内向外依次有外展神经、面神经和位听神经。脑桥调整中枢内除了有呼气神经元和吸气神经元以外,还有较多的跨时相神经元。它与延髓呼吸中枢之间有复杂的相互作用,脑桥呼吸调整中枢的功能活动中起重要作用,脑桥位置一旦遭到重击,轻则昏厥,重则死亡,虽然林师傅是个训练有素的老特工,这下子也正砸在我的脑桥位置,但是他毕竟六十来岁了,而且想必是天天炸油条,油烟子迷了心窍,已经不太管事儿了,我是一没有昏迷,二没有死亡,只是一瞬间后脑袋上起了个鸡蛋大的包.
但是我是个喜欢就坡下驴的人,我不能让老特工林师傅难堪不是?于是我大叫一声,扑倒在地,装作昏过去了.
装昏是个挺难受的事情,尤其是现在我已经四十二岁高龄了,早年吃喝嫖赌,这几年连续吃苦,身体已经糟糕的不行不行的,我这个岁数装昏,还不能扭扭捏捏的趴下去让老特工林师傅看出装昏的端倪,因此我就往死里倒吧!第一保障不毁容,第二保障不弄瞎眼珠子,不摔坏鼻子嘴巴牙,但无论如何,这一下子趴下去也要了我的老命了,我尽可能的让胸口肌肉先着地,肚子其次,脸是最后贴在地上的,但即便如此,我也感觉如同被车撞了一般,一股闷劲儿袭来,头晕脑胀,胸口.肚子都火辣辣的疼起来!
我趴在地上不动了.
林师傅十分干练的将我拖到了旁边一个带蓝布围桌的案板下面,看来这小子总干这样的事情,不然业务不会这么熟练.
敲门声一直没停歇,我趴在蓝布围桌的案板下面,打算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因为我明显感觉到这个林师傅是个很不简单的人,他是一个炸油条的,当然可能也炸油饼做豆浆,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一股子早餐特有的浓烈香味儿,虽然我身上好多缝针的血口子,但是我还是保持着旺盛的吃货战斗力,我在这个十分尴尬的当口,居然恬不知耻的饿了.
随后一个巨大的疑云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此前我慌慌忙忙从王公馆的地下停尸间跑出来,又一路开车来到这家永和豆浆店,我进来以后一说出来”暗夜潜伏”的暗号就被林师傅从裤裆里掏出来的那把苏联产的马卡洛夫手枪 把脑袋给顶住了.这种手枪配918马卡洛夫手枪弹,如果是近距离射击,足以把我的脑袋开个油炸糕那么大的窟窿,当然还可以把我的脑子,像豆腐脑一样给崩出来.
把我的鲜血像辣椒油一样喷洒一地,我越想越饿,居然抑制不住想要冲出去偷两个油饼垫垫肚子的冲动.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让我彻底破灭了这个愚蠢的想法和举动.此时我闭着眼都知道进来的那个人是谁.没错是雷秀莲.她居然是跑来的,她是呼哧带喘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的,她来了,我脑海中的疑云又增加了一重,其一是我进来以后并没有锁门,那么雷秀莲为什么要报丧一样玩命的敲门,这是不是一种暗号,其二雷秀莲靠两条腿是如何找到我的,我开着车,她靠两条腿跑,而且时间几乎相差无几,除非她是抄近路来的,并且她根本就没想到我会来这里,而她是有的放矢,直奔这里而来的.
雷秀莲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暗夜潜伏!”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我十分担心雷秀莲的安危,因为很有可能这个林师傅会直接一枪打死她,此时此地绝不可能有个人在外面报丧一样敲门,让她活命了,也许唯一能救她的人就是我了,正当我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的时候,外面林师傅说出来的一句话,让我打消了这个举动.
林师傅说道:”沐猴而冠”.
我想这应该是暗号了,但是这个暗号太奇怪了,假如沐猴而冠岂不是要对”锦衣夜行”吗?怎么还弄出来个”暗夜潜伏”?而且”暗夜潜伏”是袁三泰老师临终前告诉我的暗语,怎么雷秀莲也知道,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袁三泰和雷秀莲在王公馆一起接受治疗的时候,袁三泰把接头暗号和接头方式告诉了雷秀莲,第二种可能就是雷秀莲也是共产党,她知道如何与林师傅接头,而我此前之所以被林师傅用枪顶住了脑袋是因为我在说出”暗夜潜伏”的接头暗语的时候,并没有剧烈的敲门,这就好像证据链一样,缺乏一环都是致命的!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开始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只听雷秀莲说道:”林师傅.你门外停了一台车,开车的小子呢!”
林师傅说道:”被我打晕了,在桌子下面放着呢!”
雷秀莲闻听此言,连忙掀开帘子,正和我撞个对脸儿!
她当胸一把就把我拽了出来.
林师傅一看我没事儿,连忙举起那把苏联产马卡洛夫手枪 准备给我脑袋上来一枪,幸亏雷秀莲手疾眼快,挡开了他的枪.雷秀莲气息还是没怎么喘晕乎,她结结巴巴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林林林——师傅!他-他-他是我男人!男人!自己人!”
我一听这个话头,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林师傅也收好了枪,帮着雷秀莲将我搀扶起来.
林师傅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多有得罪,多多见谅啊!”
我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挨揍对我而言家常便饭而已!”
等坐到凳子上,我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林师傅笑呵呵的的说道:”你看看!光瞎忙活了,都没吃饭吧!我这里别的没有,油条大果子,油炸糕.豆腐脑小酥饼是管够!吃点儿啥?”
没到我开口,雷秀莲一拍林师傅的肩膀说道:”都是自己家人,客气什么?有啥你就拿出来吧!我们都不会见外!”
林师傅答应一声,去锅里给我们盛豆腐脑和豆浆去了.
雷秀莲也是个急性子,她直接走出厨房,去前面的柜台里面抓了一把油条和七八个油炸糕,没等进来,她已经往嘴里塞了两根油条,三个油炸糕.嘴巴都撑开动不了了,她嘟嘟娜娜,边吃边说,具体说的啥只能靠猜测了,看她伸出手来的模样,我能想得出,她是让我吃,于是我就接过来一个油炸糕,一把塞到嘴里.
这一幕让我想起来1948年我们在南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我不禁笑了起来.雷秀莲和我已经是多年夫妻,她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但是她笑的效果实在是太好笑了,她一笑一喷,先是油条从嘴里支了出来,继而是圆乎乎嚼得快要烂糊的油炸糕,这情景又搞笑又恶心,见过排便吗?大抵差不多.我至今记得,1936年,也就是民国二十五年的时候,我在胶济铁路改建淄河大桥通车仪式上看到的那一幕,那天的仪式上有一项是火车通行,当时安排了好多群众试乘,还有不少当兵的,由于胶济铁路是链接济南和青岛两大城市,横贯山东运输大动脉的铁路线,因此位置极其重要,当时很多的国民党大员都在现场,陪同我一起参加仪式的是山东省财政部部长,我们正一起抽着大前门烟,等着给火车头剪彩通车,由于车上大部分都是当兵的而且山东兵居多,都是比较粗犷的洒脱汉子,因此有人在车上三急就直接脱裤子解决了,但是不能排便在车里呀,干脆就直接将白花花的 屁股伸出窗外拉了起来.
那白花花的屁股挂着二尺半长的一条子大便,黄呼呼的,煞是惹眼大煞风景,当时还有不少报馆的记者,有男有女,有好多女子干脆惊呼起来,当时中华民国政府第二首都南昌推出的国民教育运动已经推行了两年,按照道理说,这帮当兵的已经学习过了新生活运动中的”国民道德”和”国民知识”两项内容,但是这当兵的还是忍无可忍,在三急催逼之下,干出来这样荒唐的事情,许多人,尤其是我们军方的人脸上都感觉挂不住了,但是这个事情又不好说,凑巧了,我身边的山东省财政厅厅长是个近视眼,他远远地模模糊糊看到了这一幕,马上高呼起来:”喂!那个大脸的哥们儿!不要把脑袋伸到车窗外面吃油条!危险!”话音刚落,全场哄堂大笑,从此后,我们这帮人一直到1945年抗战结束,都没再吃过一次油条!今天看到雷秀莲弄出这个损出,直接把我干恶心了!我胸口一闷,呕了起来,不光是吃下去的油炸糕吐了出来,还呕出来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