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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江月握紧了缰绳,朗声道:“好!”
她双腿轻夹马腹,往前行进数丈,与阮万钧对峙。
阮万钧笑道:“就让本侯来领教领教大靖公主的高招,且看看公主这两年里可曾有什么长进!”
话音落时,南陈军中敲响战鼓,鼓声响亮,催的人浑身精神倍震。
大靖这方一听,立即以鼓声回应,且鼓声压过南陈。
南陈方不甘示弱,节奏更快,鼓点更急。
大靖方面继续发力……
阮江月与阮万钧尚未动手,这鼓声却是先对上了。
南陈方面是裘镇海在击鼓。
前日阮万钧已经召见心腹武将,商议开关之事。
因而裘镇海现在很清楚阮万钧在做什么。
如今他已经明白,也接受,他就是骂爹骂娘,把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个遍,也已经无力回天。
只盼这一场打斗能精彩——
阮江月终归是阮万钧先调教过的!
那么就算阮万钧输了,也依然是赢了。
大靖方面,原本击鼓的是专门负责战鼓的将官。
只觉对方阵营鼓声激昂,也立即使出所有力气和本事来。
但始终对方鼓点都要比己方更快。
就在这击鼓的将官焦急之下,想要再使出更多气力的时候,腾冲从马上一跃上高台,丢下一句“我来”,夺了鼓槌。
随他转身时鼓槌砸在战鼓之上,瞬时间轰隆作响,犹如惊雷,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裘镇海一听,骂了句“他娘的”,这下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
一时间鼓声交叠不分高低。
这般轰鸣的战鼓之声,也让阮江月心底原本的淡漠随意尽数散去,真正生出几分战意来。
她已不是当年跟在阮万钧身边,绞尽脑汁想要得到阮万钧肯定的小姑娘;
不是南陈阵营之中看似骄傲英勇,实则心中惶惶的宣威将军。
她是大靖的公主,是军中的将领。
这一次对阵关乎开关,避免死伤。
她以前也一直很想试一试,自己与阮万钧,到底是青出于蓝,还是不过尔尔。
阮江月一手握马缰,右手掌心慢慢用力,握紧手中枪身。
在奔腾的战鼓声中“喝”了一声,策马提枪,冲向阮万钧。
那厢阮万钧沉着应对。
只听兵器交接,咔咔数声,两人交上手。
两方士兵呼和声震天响起,无数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场比斗。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御马姿态,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半刻钟过了十数招,动作快如闪电,完全与前面大半个月,阮江月和其余南陈将领动手时的姿态不同。
今日凌厉而锐气十足。
大靖这边士兵都不由瞪大了眼睛,才知先前阮江月根本没有用几分本事。
南陈方面的将领和士兵却是有些忧心忡忡。
阮万钧现在看起来甚至还占在上风,但阮江月却颇有些势不可挡,后生可畏之姿。
在阮万钧占据上风的情况下,还能屡屡突破,隐有压制之兆。
想当初这位大靖公主在南陈军营,还是俯首帖耳乖乖听话的阮万钧的“义子”。
此时真真有些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意思。
大靖军队后方,杨熠眯眼看着这一场比斗,倒颇有些骄傲:“阮万钧不是她的对手。”
阮江月来到大靖之后,他曾试过阮江月的功夫,并且对阮江月用阮家枪法很是不满,有心想自己教阮江月些什么。
可阮江月从小练枪,早已精熟。
他如果半路要她换兵器,怎么可能及得上多年练习积累的枪法?
那就有点浪费时间了。
他是武行高手,当然明白擅长兵器,贵精不贵多。
最后便罢了。
只给阮江月选了一把适合她的兵器。
又瞧着她招式不顺眼的地方指点了一二。
仅仅就只是一二而已。
但阮江月悟性极好,那一二也足以让她修正自己的劣势,精进武艺。
那厢兵器交接铿锵作响,两方战鼓亦互不相让。
千军万马观看这一场比斗。
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后,阮万钧有些气力不济之感,阮江月却似越战越勇。
从你来我往不分伯仲,到此时阮万钧落与下风。
在阮江月连续两招蛟龙出海突刺时,阮万钧反应不及,手中兵器被震的掉落在地。
那高台之上,为阮万钧击鼓的裘镇海也因用力过度,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将鼓槌都打折。
一时间,整个战场陷入无比的寂静。
除去大家起伏不一的呼吸声,就是马儿踢踏,扬脖喷气的声音。
阮万钧手臂颤抖,虎口不知何时已经被震的裂开,鲜血直流,他低头看了一眼,朝阮江月笑:“你赢了。”
下一瞬,整个大靖军中爆出剧烈的欢呼、喝彩之声。
阮江月便要说什么,却间阮万钧的手按在腰间匕首刃柄,似动非动。
阮江月瞬间神经紧绷,捏紧了手中长枪枪身。
计算着,如果阮万钧突然引颈自刎,自己是否能有足够的时间和距离阻拦。
然而,阮万钧握了那匕首刃柄良久良久,最终不曾拔出。
他在一众大靖士兵的欢呼,以及南陈将士的茫然不安之中翻身下马,朝阮江月以及大靖方向拱手俯身。
大靖士兵们的欢呼喝彩声不约而同止住。
只听阮万钧朗声道:“我技不如人败于公主之手,这就开关放公主三军入内,还请公主善待关内士兵、百姓。”
……
大靖三军兵不血刃的入了青阳关内,立即取代原本关内士兵,占据防守要地。
关内南陈士兵被集中看管。
所有南陈将领也被扣住。
这僵持了长达数十年的南北防线,今日终于被击破。
大靖方面的兴奋雀跃不在话下。
营中处处有人议论公主的威风。
南陈士兵则如丧考妣,灰头土脸,不知等候他们的将是什么。
阮江月从营中过,明显感受到士兵们行礼时待她更加恭敬,更加谦卑。
然如今她却已是心如止水,不会为这得来的恭敬雀跃得意。
她与霍听潮一起进到大帐之中。
大靖军中将领方才在和杨熠议事,此时刚刚退走。
杨熠虽面无表情,但看着心情尚且算好,竟极为难得地对阮江月说了句“你不错”。
阮江月客套了一句“多谢父皇夸奖”,而后就直说正事,“这些南陈士兵以及将领,我希望父皇交给我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