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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水一样流逝，一点一点消去。
李清认认真真地翻滚着火烤上的灌鼠，时不时会探出手轻轻捏一下。渐渐地，那灌鼠的皮肉在火焰的作用下变得愈加紧实，香气亦然开始弥漫，山洞中顿时肉味满溢。
“大概好了。”他淡淡地捏了灌鼠一把，而后右臂一缩，立时将那灌鼠从火焰上抽离，转而掷在一旁的岩石边冷却。
丝丝缕缕地白色雾气从烤熟的灌鼠肉上冒出，升腾而上，像是小蛇。
李清拍拍手，这才回过头来，却看见一段时间过去，少女依旧如方才那般捂着脸，将头埋在膝盖中。
既不说话，也不动弹。
仿佛已然入睡。
李清摸摸后脑勺，有点苦恼。
或许我不该说那件事才对……
“好了么？”李清暗暗叹着，小心翼翼地出声。
出乎他意料的是，罗歆居然闻声抬起头来。
“你若是将那件事传出去了，我定然饶不了你……”少女鼓着脸，双眸大瞪，模样好似一只被抢了食的猫儿。
“我为什么要说啊？”李清笑。
“你还笑你还笑你还笑！”罗歆脸上的红霞又起，随即狠狠地在李清的脸上拉着扯着。
“疼、疼、疼啊！”
李清始料未及，待到他发觉少女是用了真力之后，却已经来不及闪避，霎时呼喊。
“叫你还笑！”看见少年脸颊上的红色，罗歆这才哼哼地收回手拍拍，双眸间尽是得意。
李清睁大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可是公主啊！！”他不敢置信地揉着脸，“这也是因你母后的嘱托么？！”
“不是！！”罗歆大声回应，“公主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气死我了！”
“那不是你自己说的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你不提醒我？”罗歆瞪着眼。
“你、你……”李清咽着口水，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最终，他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下次轻一点，就这么弄脸，哪怕我是炼气三层，那也会疼的。”
“我拒绝！”罗歆还是哼哼着，但嘴角显然已浮现出点点笑意，两颊的红霞亦消退干净。
“……”李清舔着嘴唇，只能沉默。
“放过你了放过你了，反正如今我叫你阿清也没什么关系。”罗歆貌似大度地摆手。
“……”李清满脸黑线，还是只能沉默。
“还没说完还没说完。”
“什么还没说完？”李清回过神来。
“方才的那件事啊，”罗歆说，“中途被你打断了。”
“……那你接着说。”
“我忘了……”罗歆问：“我说到哪了？”
“……”李清的双眸中尽是诡异。他缓了缓，正欲提醒，却听罗歆忽而又开口了。
“我想起来了。”
“……”李清浑身一颤。他认为罗歆倘若不是一名女子，自己这一脚可能就直接踹上去了。
“抱歉抱歉，”仿佛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罗歆双掌合十摇着，也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无妨。”李清闭眼摆手，平复着情绪。
“我方才是说到你初次见到我时，我那般模样的缘故吧？”
“对。”李清点头。
“那就从那开始继续，”罗歆笑容灿烂，似浑然忘却了方才的那一幕，“我会是那番模样，全是因我的习惯使然，且对你还不太熟悉，故抱有试探的想法。后来，你的修为突然突破，我既对你的天赋感到了惊奇，又对你的出生感到了好奇。”
“然后呢？”李清轻轻说。
“然后啊……”罗歆望着依旧在缓缓灼烧着的木柴堆回忆，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谈到“出生”二字时，李清的面上显然透出黯淡的神色。
一闪即逝。
“然后我就想看清楚你。”罗歆的声音在狭小的山洞中幽幽回荡，“所以我更为频繁地试探你。”
“我知道。”念起当初在北城的一幕幕，李清再一次点头。
“只可惜，我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罗歆苦笑，摆摆手道，“我自幼最善于察言观色，却始终无法看穿你的真正想法。你那一对黝黑如深潭的眸子就是一对天然的屏障，使得我每次猜测你时，看到那一对眸子，便会彻底否决自己的猜测。”
“因为我知道，我猜不对。”她抬眉看着少年，一字一句地说。
“我的眸子？”李清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么？”
“有。”罗歆的语气极为肯定，“我总是看不透。你也知道的吧，我老是问你的身世，可你怎么也不说。不过啊，到后来，我也就没有那么好奇了……因为你秉性正直，对我也没有什么恶意，甚至反而帮助过我一次又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身世不身世其实并不重要了？”李清笑笑挑眉。
“不错。”罗歆同样笑着，“我还发现你压根不在意什么礼节不礼节，所以在你面前我就更不拘束自己了。想做什么，便去做，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她挠挠头，“怎么说呢，我也不太明白，总而言之……算是如释重负吧？”
“兴许是吧。”李清还是笑，“我所生长的部族，大家都是无拘无束的，没有什么繁杂的礼节在内……正是因此，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感到太过奇怪或是不妥。”
“嘿嘿，挺好的挺好的。”
说完这一切，罗歆终于满意地呼出一口气，“我说完啦。那你呢？是不是也该说说？”
“我？”
“对啊，我总不能白说吧？”
“你不是说身为朋友，说什么东西实属正常吗？”李清疑惑。
“你……”罗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良久过去，她才貌似恼怒地说，“所以我把你当朋友，你却不把我当朋友？”
“怎么会？”李清赶忙称不。
“那你怎么不说？”
“我……”李清一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太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说什么啊。”罗歆比出五指，一根一根地按过，“比如你的家世、比如你的幼时、比如你的枪、比如你的体质、比如你如何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