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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兰斯馨,令嫒既生在君子兰开放幽香扑鼻之际,便名幽兰馨罢。”
——
“阿弦,别怕,我还在呢。今生,便由我护你长乐无忧罢。”
——
黑夜静悄悄的,婴儿手臂粗的红烛跳动,安神的熏香还在空气中游动,窗外的风刷地吹进房屋,帐前的纱被吹得飞起,似粉红女郎的手,丝丝缕缕,勾人心魄。
床上,十岁孩童之身,幽兰馨之魂。
她猛地睁开双眼。
眼睛似利刃出鞘一般,闪着渗人的寒气。
双手自睁眼时便握住了枕下的匕首,浑身紧绷,似拉满弦的弓,随时可以放矢。
嘴角勾起凉薄的笑。
她耳朵动了动,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光。
迷了路的小老鼠,跌跌撞撞遇着了她,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她可是最喜欢把人身上所有能压榨的全给压榨光了,即使是干尸都要狠狠捞几笔油水。
嘿嘿!
某人在心里极度无良想着,同时做出与这具身体来说极度不符的猥琐笑意。
“吱呀——”
开了,风更大了,一道人影走进。
白光于悄无声息间隐没。
幽兰馨撇撇嘴,怎么快又回去啦?
她于纱帐间瞅见人影,却不真切,来人在进门的瞬间关上门,并迈着轻缓的步子小心向她走来。
“小姐怎地醒了?莫不是被什物给惊扰了,睡不安稳?”
说着,来人的脸上不由带上几丝寒意,整双眸子都冷了下来,语气中的温柔却是不减半分,似是生怕惊动了床帐后那三岁小娃。
幽兰馨松开枕下握住匕首的手,以小手揉眼,装作一副睡眼朦胧之态,在来人将床帐掀开之际猛地扑到来人怀中。
幽兰馨脑袋蹭蹭来人身上,以软糯娇嫩的童音撒娇道“嵩儿姐姐,松花糕呢?”
声音中还不免夹杂着刚睡醒的鼻音,可爱得不像话。
被唤作嵩儿的人因女娃的声音心里软得不成样子,随即一愣“嗯?松花糕?小姐想吃松花糕?”
幽兰馨摇摇头,撅起粉嫩的小嘴“没有啊!只是我明明记得我正吃着桂花糕呢,哪知一睁眼,独独瞅见嵩儿姐姐,桂花糕的影子半点没看见。”
说着,还皱皱鼻子,好不委屈,“嵩儿姐姐,你说,桂花糕呢?是不是你不让馨儿吃,所以偷偷把它藏起来了?”
啧!
这小单纯装的,幽兰馨身子差点忍不住就是一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止都止不住地刷刷往下掉,汗毛更是一个个地集体造反起立唱国歌。
为了装嫩她容易么她,为此,她一岁的时候就开始观察仆人家小孩了呢!
搞得人年纪轻轻一八岁小屁孩一看见她就自动抱紧菊花,生怕她对其行不轨之事似的。
提起这个她就气!
摔!
她看起来有那么像为害一方强占良家妇男的恶霸吗?
虽然……她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色……
但她到是想做个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也得有这能耐不是!一八岁小娃的身子能明目张胆地做出给什么事儿来?
哎!
什么仇什么怨哟!
要不是现在毕竟是八岁孩童身,没有稳定靠山,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有些样子还是要装出来滴!
这嵩儿虽是父母派来保护她的,但目前尚不知衷心与否还不能轻易暴露。
幽兰馨想着个中辛酸,也不过是脑海中闪过一丝火花,顷刻便过。
听了幽兰馨童言童语,嵩儿笑了,宠溺地刮刮幽兰馨的小鼻子“小姐哪有吃劳什子松花糕,分明是嘴馋,做了梦。”
“咦?没有松花糕吗?”她小手放至唇边,装作好奇的模样。
嵩儿点点头。
“那……那明天早晨嵩儿给馨儿做松花糕好不好?好不好嘛!”尾音拉长,十足的京腔。
幽兰馨拉住嵩儿衣袖,左右摇摆,作撒娇状。
嵩儿笑笑“只要小姐想。”
语毕,嵩儿顿了顿,想着一开始进门嗅到的陌生气味,为防打草惊蛇,吓着怀中的小孩,她道“小姐可曾闻着松花糕的味儿?”
幽兰馨鼻翼翕动,嗅了嗅,“嗯——松花糕没闻着,到是……”闭上眼,又嗅了嗅,突然高兴拍手道“嗯!闻到了!闻到了!是兰花的香味!”睁开嵩儿的怀抱,她猛地跳下床,哒哒哒迈开小短腿,跑到窗户旁。
月光下,君子兰橙黄色的花瓣舒展开来,似朦胧睡意的美人轻伸懒腰,皎瑕的月为它镀上一层银,似遗世独立的浊世公子。
幽兰馨满目欢喜,对嵩儿欢喜道“嵩儿姐姐快看!它真的开花了!我说的没错吧!这株君子兰真的会在夜间开花哦!”
目光灼灼看向嵩儿,摆明了求夸奖。
嵩儿有些惊异地看那君子兰,早先小姐说君子兰夜间开花,她本以为不过是童言无忌,哪知,当真如此。
在嵩儿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缕缕幽香顺着空气,随着她的呼吸进入了她的身体,影响了她的判断。
突然,嵩儿目光一顿,停滞在床边墙根下的兔子,那兔子后脚跟被白色纱布包裹,隐约间还能看见丝丝血迹,那兔子,前些时日被小姐救下,想来刚才她闻见的血腥味是兔子无疑了。
那……打开的窗户该如何解释,她明明关好了的。
见嵩儿目露思索,幽兰馨在心底一喜。
鱼儿,上钩了。
“嘿嘿!馨儿最厉害了,知晓今晚月色铁定特好,就打开窗让小花晒晒……嘿嘿!小花就开花了!”幽兰馨笑眯眯道。
“小姐真厉害。”
“那是!”
那可是她的君子兰,能不厉害么?
她高高昂起头,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得意之色,若是身后有一只小尾巴,必定会高高翘上天不可,骄傲得不成样子,也不知究竟骄傲的是什么。嵩儿兀自点头,既然如此那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窗,是小姐开的,血腥味,是小姐救的兔子身上的。
嗯,她多虑了。
见目的达到,幽兰馨也不再多耽误时间,毕竟,暗处的小老鼠还等着她去救呢。
一时间,幽兰馨觉着自己的光辉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窗边的幽兰馨小手捂嘴,佯装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
嵩儿连忙大步走到窗边抱起幽兰馨,将她放到床上“小姐可是困了?”
她幽兰馨上下眼皮子似睁非睁,脑袋一点一点,似困意正浓马上就要支持不住了一般,只迷糊间从喉咙中闷出一声轻“嗯”。
“小姐可要奴婢再此守着?”
幽兰馨忽似强装精神一般,睁开在刚才支撑不住的双眼。
笑话,要是嵩儿留下来她还怎么救小老鼠!
摇摇头“不用哦!嵩儿姐姐可别小瞧馨儿,馨儿已经八岁啦!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觉啦!”
说罢,又似实在困倦至极一般,再不动弹。
嵩儿轻笑,她的小姐啊,可真乖,真真是越看越可爱。
“嗯,奴婢知道,小姐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小孩了。”
幽兰馨闭眼,嘴角却在上扬,似是得到宝贝般的高兴。
嵩儿帮她捻了捻被子,确认无误后在她耳边轻声道“近来已入秋,天寒,现夜里多风,奴婢将窗户关上,只余个小缝通风,小姐夜里切莫踢被子,当心着凉了。”
幽兰馨装似无意识地轻应了一声。
嵩儿将窗关上,只余小缝,理好床帐,吹灭烛火,只留一盏小灯亮着以防幽兰馨起夜看不清摔着。
确保一切无误后,轻道声“晚安”,在得到床上小人回应后,无声退了出去,小心关上了门。
夜,更深了,更静了,再无旁的声响。
床上的人睡颜恬静美好,猛然间,她睁开眼,眼珠子滴溜溜转,自枕下拿出匕首,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