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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尘埃落定
重庆。
侍从室。
惊天的大瓜,终于是传到了侍从室中——不过,捅破这层纸的,不是确切的消息来源,而是……一群哭哭啼啼的妇女。
庄维宏赶去办公室的时候,只觉得办公室变成了养鸭厂——一大堆的妇女哭哭啼啼的声音,比养鸭厂还要喧嚣,庄维宏差点扭头就跑。
侍从长看到了庄维宏后,立刻喝道:「维宏!过来!」
庄维宏唯有硬着头皮进去。
他心里同情侍从长,不知道侍从长是怎麽「扛」住这种狂轰滥炸的。
庄维宏在妇女们哭哭啼啼注视的目光中前行,走到侍从长身旁的时候,听到有个中年妇女还在哭嚎着:
「他姨夫啊,张世豪太过分了,我家老二还是个孩子啊,他怎麽就能把我家孩子给抓走?还抓去的是军统的监狱,那地方是人能呆的吗?」
「我家老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丶我丶我也就不活了!」
庄维宏心说还有这好事?在外面你人五人六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到过,装什麽装!
侍从长怒声问:「维宏,到底是怎麽回事?为什麽我一丁点消息都没听到?」
他是真的没听到风声,本来好好的在处理着公务,【达令】说她有几个姐妹受了委屈一定要见他,见【达令】神色不善,侍从长唯有答应下来。
结果,说好的几个姐妹变成了一屋子的妇女——中年的是当妈的,年轻的是当夫人的,而他们的儿子(丈夫),被人给抓了!
哭哭啼啼的讲述声中,头大的侍从长终于理清了大致缘由——合着是被军统给抓了?
他这才怒冲冲的将庄维宏喊来询问。
庄维宏一脸懵,小心翼翼道:「我这就去查!」
「你也不知道?」侍从长目光突然变得不善,闪烁一下后,他道:「我跟你去!我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以此为藉口终于摆脱了办公室,侍从长出去以后不由松了口气,随后阴沉着:
「好好查一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堵我的耳朵!」
侍从长久经政斗,看庄维宏都不知道消息,自然就意识到是有人在故意封锁自己的消息渠道。
至于军统抓了一帮小辈,他反而是心里有数。
真以为他坐在侍从室里什麽都不知道?
这帮小辈给自己的「小虎贲」泼的那脏水,他又没瞎,岂能看不见?
所以,此时的侍从长心里只是认为这是张安平的反击,他也不认为张安平会怎麽严惩,所以并不在意。
他更好奇的是究竟谁在堵他的耳朵!
庄维宏去的快,来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在私密办公室中复命来了。
不过此时庄维宏的表情很是复杂。
他没想到被他格外注意的张安平,竟然会闹出这种么蛾子。
而这疯狂的行为,也让庄维宏心里的钉子彻底的消散。
「查清楚了。」
「说!」
庄维宏汇报:「张丶张安平,派人逮捕了毛仁凤丶逮捕了一些权贵子弟,同时,还有消息说……军统的特工,正在秘密监视唐宗和郑耀全。」
「南京那边,军统扣押了多名高级军官正在进行审查,上海那边,军统进驻了龙华机场,具体的动作不明,但有消息称……杜越笙,也被军统给抓了。」
侍从长本来在等的回答是:
谁堵了我的耳朵。
庄维宏的回答却跟他期待的结果不一。
只是,随着庄维宏的汇报,侍从长脸色却浮现了铁青之色。
在庄维宏汇报完毕以后,侍从长按捺不住的出声:
「混帐,这是要干什麽?兵谏吗?!」
「兵谏」两字让庄维宏不由冒出冷汗。
自十年前的那次事件以后,这两个字就成为了侍从室的禁忌,现在侍从长竟然如此定性,无疑是气急。
其实侍从长这麽愤怒,也是有原因的。
戴春风死后,他就着手进行了对军统的拆分。
没有了戴春风的军统被拆分,唯一的阻碍只有张安平,也就是他经常念叨的「小虎贲」。
但张安平表现的实在是太乖巧了,守在戴春风的灵堂前不闻不问,任凭军统被拆分,一字未发——也正是这种配合,让拆分军统毫无阻力。
所以,张安平得到了侍从长一句「识大体」的评价。
也正是因此,在军统局长的人选问题上,侍从长面对大量的反对,坚持要让张安平当这个局长。
这是他强行通过的决案。
虽然现在还没有发布,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谁料一转头,张安平竟然给他捅出了这麽大的篓子。
扣押毛仁凤;
扣押南京多名高级军官;
封锁龙华机场!
且不说张安平此举到底是何目的,但这般冒昧而鲁莽的行为,等于直接打了他的脸!
侍从长如何不怒?
更何况没有命令而私自扣押高级军官,扣他一顶兵变的帽子,真的不冤。
庄维宏和张安平没有直接的利益纠葛,他也没必要为张安平解释,但可能是因为他屡屡怀疑张安平的缘故,所以带着一股子歉意,此刻虽然因为侍从长的发怒而冒冷汗,但思来想去,还是隐晦的提醒了两句:
「侍从长,3·17坠机事件的调查,军统……全程没有参与。」
「我记得张安平是戴春风的外甥,戴春风待他比亲儿子还亲。」
侍从长政斗经验丰富,立刻就意识到了庄维宏的话里有话。
军统没有参与调查,是因为他的命令所致——那他为什麽下达这个命令?
有人说张安平「非常关心」戴春风坠机。
也正是因此,他才禁止军统的力量参与调查。
「这件事,我确实是疏忽了。」
侍从长不由叹息一声,之前他着急拆分军统,并未深想,现在看来确实过于功利了——戴春风毕竟是军统的掌权者,他死以后,军统不仅没有参与调查,甚至连调查的结论,都难以让军统信服。
这种情况下,军统出现了激烈的反应,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不是张安平肆意妄为的理由!」
「他不服这个结果,他可以找我!为什麽要做这种事?他难道不知道这麽做会让我被动吗?他难道不知道这麽做,会让他万劫不复吗?」
庄维宏没有出声,但他从知道了这些消息后,心里就有了答案:
他知道!
但他不在乎!
【雨农兄,你倒是有个好外甥啊!】
庄维宏心里默默的感慨,他要是能有一个为了他庄维宏连自身前途都不在乎的外甥,怕也是会当亲儿子一样培养吧!
侍从长显然不会站在张安平的角度去想问题,他只知道张安平这麽做,会让他强行推动的人事任命跟笑话一样,也会让他遭遇莫大的压力。
【嗯?这莫非就是堵我耳朵的缘由吗?】
侍从长顿时明了,有人生怕自己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出面阻止,故意堵自己的耳朵是为了置张安平于死地吗?
他忍不住来回踱步,心道:
【这小家……这小混蛋,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孤」啊!】
过去,戴春风是他的「孤臣」。
但后来的戴春风可就不是「孤臣」了,到处结交人脉,甚至还利用种种渠道向自己施压,意欲问鼎海军司令。
这反而激起了侍从长的怒意,最终摁下了戴春风,在戴春风死后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向了军统。
而他看重张安平,意欲让张安平作为军统新的局长,除了张安平对他的忠心外,还有张安平从不顾及权贵的决绝。
刘司令丶孔家丶陈家丶宋家……
这些巨头,张安平都敢去招惹!
再加上张安平表现的识大体,所以他强行推张安平上位。
但张安平搞出了这出戏后,侍从长深知张安平是不可能成为军统新的局长了,他都有意让张安平滚出军统丶只负责军工这一块。
可是,他意识到了张安平的「孤」以后,却又舍不得了。
一个没有多少私心丶为了亡故的表舅而掀桌子的耳朵,可靠吗?
纵观浩荡的中国历史,这种人是最可靠的!
终于,侍从长停止踱步,站在了庄维宏面前:
「维宏,你去找毛仁凤,告诉他,这一次委屈他了!」
「还有,你去见张安平,让他……挨打要立正!」
庄维宏立刻意识到了侍从长的目的:「是!」
他心里暗道:雨农兄,看在你的面上,我这一次帮你外甥一把,以后……随缘吧!
庄维宏领命离开后,侍从长并未彻底罢休,而是又唤来了一名心腹,让其查一查为什麽自己会被堵住耳朵。
这根刺扎心里,不拔掉的话侍从长是难以心安的。
好在侍从室终究是他侍从长的地盘,只要下功夫查,一些小动作查起来并不难。
很快就有了汇报:
「侍从长,查清楚了,是叶局长碰到了向您汇报消息的侍从后,让其暂时不要打扰你。」
「叶修峰?」
「嗯。」
侍从长目露阴沉,看样子中统是迫不及待的想上台了?
哼!
【中统,看样子……你也迫不及待的想挨刀了!】
……
庄维宏本来是要去防一师去捞人的,没想到在半路却碰到了毛仁凤——看毛仁凤气冲冲的样子,明显是来侍从室告状的。
庄维宏喊住了对方:「毛副局长。」
「庄侍从!」
毛仁凤脸上堆起了笑意。
「你这是?」
「我去见侍从长,有事汇报。」
「毛副局长,上车?」
见庄维宏发出了邀请,毛仁凤便猜到是有话要说,遂选择上了庄维宏的车。
「毛副局长,这件事……侍从长已经知道了,你就不要去汇报了。」
面对庄维宏直入主题的话,毛仁凤脸上的笑意飞速的凝固,他声音阴沉道:
「侍从长要包庇他吗?」
庄维宏看着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阴沉的毛仁凤,心说这一次毛仁凤确实是丢脸丢大了,毕竟是在军统局本部被带走的。
他温声道:「毛副局长,侍从长说这一次让你受委屈了,他不会忘记的。」
毛仁凤的拳头紧攥:
「庄侍从,张安平这一次,过线了!」
庄维宏安抚道:「放心吧,侍从长不会饶过他的——我这里倒是要恭喜毛局长了。」
毛局长?
这三个字传入了毛仁凤耳中后,他脸上的阴沉之色便逐渐散去,最终化为了一声衷心的歉意:
「庄侍从,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还请谅解。」
庄维宏笑了笑:「我要去机场,就不陪毛局长了,改日再叙。」
「一言为定!」
目送着庄维宏乘车离开后,毛仁凤强忍着激动上了自己的车。
「毛局长。」
他嘴里念叨出这个称呼后,嘴角的翘起怎麽也压不下来。
我毛仁凤,竟然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毛局长!
要知道他之前只想跳出军统框架,免得接下来被张安平摁地上往死里摩擦。
而他的设想是要麽去未来的内政部警察署,要麽是去外交情报司。
但现在看来,军统局长的位子,反而砸到了他的头上。
一想到这个,毛仁凤竟然暗暗后悔起来,要是早知道会成为军统局长,之前分军统的时候,我好歹多给军统留点家当啊!
又喜又悔的他,这会儿心里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一样。
充当他司机的明楼见状,忍不住道:「主任,咱们不去告状了?」
「不去了!不去了!」毛仁凤摁下心中的躁动:「咱们回!今晚没事吧?咱们哥俩好好喝一顿!」
明楼提醒:「主任,现在可不是喝庆功酒的时候,张安平……还没有锤死!」
「他?」毛仁凤轻描淡写道:「他没救了,军统局长跟他再无瓜葛,顶多就是一个……」
说到这,毛仁凤突然怔住了。
面对突然的停止,明楼小心问:「主任?」
「混蛋!」
毛仁凤突然暴跳如雷,略发福的身子在轿车中蹦躂了起来,脑袋直接撞到了车顶。
但他却没感觉到疼,只有无尽的愤怒。
毛仁凤睁大偏小的眼睛,怒号:「唐宗,你误我!」
明楼被这一幕看的目瞪口呆,小心翼翼道:
「主任,到底出什麽事了?」
毛仁凤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成军统局长了。」
明楼立刻惊喜道:「真的?局座,恭喜您!」
但毛仁凤却没有丝毫的喜意:
「张安平,怕是……」
他咬牙切齿:
「军统的副局长。」
明楼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但心里却平静的一塌糊涂。
一切,不出安平之所料。
……
重庆机场。
张贯夫心情复杂的坐在机舱中,面色沉沉。
这段时间,他格外的辛苦——面对人心涣散的军统,他苦苦支撑着,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军统如一块肥美的蛋糕一样被各方肆无忌惮的吞食。
无力,痛惜!
但没人知道的是,他的心中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担心和凝重。
唯一的安慰是独子自囚灵堂,对军统之事一语不发。
随着官方公布了3·17坠机事件的调查结果,张贯夫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他不愿意再深究,不愿意再想,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是,惊天霹雳却响了起来。
出事了!
毛仁凤被捕丶郑耀全和唐宗被军统监视,十几名权贵子弟被悉数逮捕——这些霹雳让张贯夫久久不能平静。
从这些事来判断,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纯属他多想。
可紧接着心又再度悬起。
儿子这麽做,愚不可及啊!
没有人庇佑他丶没有人为他遮风挡雨,他这麽做,会落得什麽结果?
张贯夫担心的要命,而偏偏这个时候,上海来了一份电报:
十万火急,请速至上海!
发报人是他儿子的副手郑翊。
这封电报让张贯夫的心态爆炸,难不成是儿子出事了?
此刻坐在军机上,张贯夫沉沉的面孔下尽是焦躁和不安,若不是他一贯沉稳,这时候都得出声质问为何还不起飞了。
被安排在他身边的林楠笙似是觉察出了张贯夫的焦躁,起身正欲去询问,却见舱门又开,一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人带着随从步入了机舱。
张贯夫一眼便认出了对方,起身:
「庄侍从。」
来人正是奉侍从长之令去见张安平的庄维宏。
庄维宏本来要客套,但看清楚张贯夫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嗯?张丶张处长!」
张贯夫心里一惊,他做事低调,在军统中名声不显,庄维宏是侍从室最顶级的几名侍从之一,他怎麽认得自己?
但不等他客套,庄维宏已经说话:
「张处长也是去见安平吧?」
张贯夫心念急转中,嘴上却无奈道:「正是,庄侍从这是?」
「奉命去见安平。」
庄维宏道:「正好和张处长同行。」
庄维宏算是在侍从长面前「捞」了一把张安平,此刻见到张安平的父亲,自然要将事情隐晦的点明——帮归帮,但我帮了你,总不能悄无声息吧?
于是他便跟张贯夫扯起了「家常」,最终在闲谈中透漏了自己为张安平说好话的事。
张贯夫也听得出好坏,急忙替张安平致谢。
飞机就在二人的闲聊中起飞,直入云海,向着上海飞去。
……
7个小时后,C47运输机降落在了龙华机场。
而就在飞机降落之际,急匆匆驱车而来的徐百川,也一头闯进了指挥塔中。
此时的张安平正在大发雷霆。
「我的命令……现在不顶用了麽?」
张安平带血的目光充满了冰冷,冷冰冰的从眼前一排特务身上扫过,被他目光触及之人,皆纷纷垂首不敢对视。
即便是郑翊,也不由自主的俯首。
张安平之所以如此大发雷霆,是因为他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交代的任务【从重处理】并未被贯彻执行。
于是,张安平完成了对张世豪的无缝切换。
「现在,立刻……」
「执行」两个字没出口,指挥塔内就传来一声爆喝:
「安平!」
是徐百川!
徐百川冲了进来。
没错,就是「冲」——收到徐天的电报后,他就乘车一路狂奔而来,生怕张安平闹出不可挽回的事。
一路疾驰,没有看到一个充满血腥气息的龙华机场,可算让老徐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听闻张安平要下达最后两个字,徐百川只有一个想法:
幸好老子来得及时!
看到是徐百川,张安平冰冷的眼睛中多了些许的温暖。
「我找你有事!」徐百川说完后朝待命的一众特务道:
「你们先解散!」
张安平点头后,郑翊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默默的退开。
他们一直知道张安平下达「所有涉事人员从重处理」的后果,一直知道。
但他们不具备抗命的能力,也不敢抗命——说句难听的话,他们若是抗命,哪怕张安平不下达命令,他们的手下也会毫不留情的执行,并对他们施以制裁!
因为,他们的长官叫张世豪!
因为他们的长官,带着他们在八年的全面抗战中,打出了让日本人闻风丧胆的战绩,因为他们对长官的信任,是八年抗战期间一次次胜利所铸造的!
郑翊他们刚刚从机场的指挥塔下来,迎头就碰上了张贯夫和庄宏伟两人。
张贯夫立刻问道:「郑翊?安平在上面吧?」
还有些许担心的郑翊看到了庄宏伟和张贯夫后,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有张长官的父亲和庄侍从在,徐百川哪怕是劝不下区座都没事。
「在,张长官丶庄侍从,我带你们上去。」
张安平的手下对张贯夫的称呼其实挺纠结的,论职务吧,该叫张贯夫为「张处长」,但对方是张安平的父亲,如此称呼又觉得不尊敬,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张长官后,其他人就学着如此称呼起来,以至于曾有人笑称「军统一父子,二人双长官」。
庄宏伟扫了眼这些颇有种如释重负之感的军统骨干后,就意识到了什麽,遂道:
「你跟他们先候着,我和张处长上去。」
郑翊不鸟对方,用请示的目光望向张贯夫,见张贯夫点头后才答了一个「是」。
庄宏伟心中暗暗摇头,对这种只听长官的风气很不喜,但这种现象司空见惯,他也不好说什麽。
二人缓步上了指挥塔,还没进去,里面愤怒的声音先是传出:
「这件事我已经想清楚了!当初从美国回来,为的就是打日本人!现在日本人投降了,我张安平马放南山又如何?」
「要是因为区区一个交代的缘故,撸了我,我不在乎!」
「安平,你不为你考虑,可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呢?他们对你言听计从,你难道对他们都不管不顾吗?」
「你成就了你的名声,可他们呢!他们怎麽办?」
指挥塔内陷入了沉默。
听到这,庄宏伟心里顿时有数,知道这便是张安平的软肋了,遂故意乾咳一声,发出了声响。
一旁的张贯夫暗松一口气,姓庄的要是还想偷听,那他就得弄出点动静了。
「谁?!」
愤怒的暴喝声响起:「找死!」
下一秒,愤怒的声音秒变……怂包:
「爸。」
指挥塔内,张安平的脸色格外的精彩,怯懦的样子让庄宏伟都想笑了。
「张副局长,好久不见。」
张安平却不做理会,直接上前走到父亲跟前:「爸,你怎麽来了?」
张贯夫急忙向张安平使眼色,但张安平却不理会,气的张贯夫直接出声:
「张安平,庄侍从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张安平这才不情不愿道:「庄侍从。」
庄宏伟自然从张安平的不理会和不情愿中品出了味道,索性直接说道:
「张副局长,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
张安平讥笑:「庄侍从,你的调查结果已经通报,你觉得我还有误会吗?」
深呼吸一口气,庄宏伟果断换了一个称谓:
「安平老弟,你是个性情中人,我呢,也就不跟你玩虚的——戴局长坠机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
「他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他如果不考虑杜越笙的面子,果断的停飞或者将飞行员更换,何至于此?」
「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麽做?你让侍从长又怎麽做?侍从长能做的,无非就是给戴局长足够的哀荣!」
张安平的呼吸粗重起来,等庄宏伟说完,他怒道:
「所有涉事人员,必须杀!」
「杀?你说的轻巧,可用什麽理由?这件事本就是意外!」
「狗屁的意外!要是龙华机场方面按规矩办事,会有这种事吗?要是杜越笙师徒俩……」
庄宏伟直接打断张安平的话:
「杜越笙,于党国有功,杀不得!你敢杀他,上海必乱!」
「我舅对党国无功吗?」
「罗宏文,你可以处置。」
张安平忍了忍后,冷声道:「空军的龌龊事,我要悉数抖出来。」
「安平老弟,你不要意气用事。」
张安平不语,态度很坚决。
庄宏伟叹了口气:「你可知这样的后果?」
「我知道!」
他深深的看着张安平:「侍从长让我告诉你,挨打……要立正!」
张安平垂首后,又坚定的昂首挺胸:
「让侍从长失望了,可……我总归得给我舅一个交代。」
庄宏伟不再言语,但心中却无疑是轻松了。
在飞机上碰到张贯夫后,他虽然没有异色,可从张贯夫不经意间流露的焦躁中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杀意。
否则张贯夫不可能如此焦急的赶赴上海。
现在的结局,虽然看似恶劣,但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刚才指挥塔内的对话中,包含了多少杀机?
庄宏伟觉得让张安平退步的,其实不是他所代表的的权威,而是之前徐百川的那句话:
「你不为你考虑,可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呢?他们对你言听计从,你难道对他们都不管不顾吗?」
【这个样子,其实也挺好。】
在庄宏伟跟张安平结束了对话后,张贯夫才上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帮张安平理了理衣服,顺势轻轻的拍了张安平的肩膀。
无声胜有声。
望着父亲饱含深意的眼神,张安平默默的垂首。
他的算计无疑是成功的,最后的手尾也收拾的乾乾净净了——那些默默注视着的老狐狸,在看到自己如此损失后,绝对不会再有其他联想。
很成功。
可是……
他目光不经意间从露出了轻松笑意的徐百川身上扫过丶从苍老了不少的父亲身上扫过。
不管如何,总归是一切都尘埃落定!
冇存稿,超时了,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