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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核对完毕之后,正式开始,主刀医生杨平开始给这对患者的头皮注射局麻药。
他将采用分层局麻下的清醒开颅手术,头皮、骨膜、脑组织的被膜,这些一层一层地实施麻醉,而脑组织不需要麻醉,因为它没有痛觉神经,根本不知道痛。
即使是俯卧位,这对姐妹还是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们在商量手术之后如何庆祝,各自分开独立之后要做些什么事情,时不时也会争吵几句,但是更多的是对手术之后生活的美好规划。
这对九岁的小姑娘显然对手术的风险没有任何认知,她们脑子想的都是美好的事情,所谓的风险,失败等等,在她们的脑袋里是不存在的。
局麻?清醒下开颅,还是脑干手术。
一些神经外科医生已经看出了这台手术是打算用局麻下完成,他们胸中的怒火立即被点燃,声称主刀简直是无知,是狂妄,是缺乏对生命的起码的敬畏。
有些医生在曼因斯坦的科普下已经站在了维护杨平的阵营,现在因为麻醉方式也开始骂起来,转向了反对阵营。
这台手术怎么可能用局麻,局麻能完成如此高危的手术?能完成对精确要求如此之高的手术?就算可以,一次局麻时间才多久,这么大的手术范围,这么长的手术时间,需要几次局麻药剂量?患者能承受吗?不会局麻药中毒
吗?
真是荒唐透顶,世界上没人敢用局麻来完成这种手术,除非他是疯子,根本没有考虑患者的生死。
手术才刚刚开始,仅仅是麻醉的方式,已经在全世界的神经外科医生里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甚至临时开始查文献,查不到一篇文献是说局麻下做脑干手术的,哪怕一句话都没有。
研究所手术室的教研室里,大家瞪着高清柔和的巨大屏幕,那一双极其灵巧的手拿着注射器在对头皮做局部麻醉,仅仅是简单的局麻而已,暂时看不出主刀的手术水平。
“他是真的要用局麻来做,不是说说而已。”莫里斯自言自语地说,他担心自己的女儿们能不能耐受。
想到这里,莫里斯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就像医生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在他的头部切割一样,他假想的硬生生的疼痛瞬间扩散到全身。
“放心吧,杨教授的局麻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约翰内森说。
局麻就是局麻,还有什么高级低级之分,莫里斯心里苦笑一下,约翰内森对杨教授的崇拜已经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一个简单的局麻还能有什么技术含量,对着头皮的一圈在皮内皮下注射一通局麻药,这种广撒网的方式理论
上可以阻断一切从四面八方来到这个区域的神经。
其实,从广义上来说,麻醉只有全麻和局麻,全麻是让人失去意识,相当于中枢神经被麻醉。而广义的局麻包括狭义的局麻、神经阻滞、腰麻、硬膜外阻滞等等,因为这些麻醉方式统统是针对周围神经进行麻醉,狭义的局麻
就是使用泛泛的地方式往皮内皮下注射麻药,希望这样可以对神经细小分支或末梢进行阻滞,而神经阻滞是使用相对精确的方式对周围神经干进行阻滞,腰麻和硬膜外麻醉都是对脊神经根进行阻滞。
所以除全麻以外的所有麻醉都是一个原理---神经阻滞,针对周围神经进行阻滞,这一类都是局部麻醉,只是“局部”的范围不同而已。
细心的莫里斯发现,的确,杨平使用的局麻手法不一样,他不是围绕一圈进行注射,而是散乱地无规则地注射几个小点,这样行吗?能起到效果吗?
“我跟你介绍一下杨教授的局麻吗?其实对杨教授来说,他几乎可以用局麻来完成所有手术,他的局麻不是简单的局麻,而是对支配手术区域的神经上游的精确阻滞,即使是麻醉头皮,他也不是简单地泛泛地注射,而是已经
非常熟悉这块头皮上的神经分布,他这几针已经完全封闭这块区域,不会有任何疼痛。”约翰内森勉为其难地充当解说员吧,否则莫里斯看不懂,完全是看热闹。
“头皮的神经分布,那么小的神经,每个人分布差异挺大的吧,怎么可能做到精确阻滞?”莫里斯很是怀疑。
约翰内森笑道:“你没有上过专门的头皮神经解剖吧,也没有学过使用CT、MRI或者彩超来了解头皮的神经分布吧?这是头皮局麻能够做到极致的基础。”
还有这种课,不就是头皮吗?居然还有这么多关于神经分布的知识?
莫里斯扭头看了看约翰内森:“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有这种专门的课程。”
“所以嘛,你看不懂这个局麻的技术含量。”约翰内森摇摇头说。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手术才刚刚开始,会议室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这是打算用局麻来完成手术吗?真是荒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反对这台手术,这是漠视生命,严重违反医疗伦理,两个活生生的小孩趴在那里,他们使用局麻,然后打开她们的头骨,在脑组织上做手术,你们能够
想象这对小孩的痛苦吗?我根本看不下去了,这不是手术,是行刑!”
神经外科主任雷蒙第一个叫起来,语气中带着愤怒,他觉得紫杉醇胸中藏着作为医生的良知。
马西莫安抚他:“镇定,看完手术之后再说,武断不是你的风格,雷蒙!”
“他是要在清醒下开颅吗?这种脑干手术在清醒下开颅,还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情吗?他究竟懂不懂神经外科?他看过文献吗?有没有神经外科基础知识,莫里斯真是个混蛋,鬼迷心窍,病急乱投医,居然将一堆女儿送给这
个神棍去做手术,我们多次讨论告诉他不能手术,不能手术!不能手术!他就是不听,好吧,现在看到了,让别人在这里上演一场医疗惨剧!”雷蒙指指点点,要不是公开场合,他现在已经破口大骂。
“他是诺奖获得者,不是神棍,他是我的老师,不是神棍!”马西莫严肃地提醒他。
“他获奖的只是基因领域,不是神经外科,在神经外科领域,他是一个外行,就像我是神经外科医生并不表示我能够做好心脏手术,更不能说明我能够修好汽车,能够去NBA打篮球。”雷蒙坚持自己的意见。
马西莫不以为然:“安静地坐下来,然后闭上嘴巴,认真地看完这台手术之后,我相信你会改变看法,所以请你安静地看完整个手术,不会花费你太多的时间,评判应该建立在充分的认知之上,而不是竭斯底里地叫嚣,你嚷
嚷什么。”
“好吧,我看在你的份上,我给他两个小时,要是这两个女孩只要尖叫一声,明天我就会飞往中国,将鸡蛋砸在他的脸上。”雷蒙气喘吁吁地,刚才实在太气愤。
视频中,主刀医生亲自给患者做局麻,局麻的手法极为娴熟,很快,头皮的局麻完成。
局麻完成后,稍作片刻,让麻药发挥作用之后,手术继续,手术的步骤的衔接非常流畅而富有节奏。
头皮切开的手法也是熟悉让人的眼睛反应不过来,助手的配合也是相当默契,主刀的镊子轻轻提起头皮,手术划过之处,头皮夹立即就位,根本不给头皮出血的机会。
手术刀犹如一个灵巧的自动工具,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手术结束的时候,头皮夹已经全部就位。
头皮切开居然看不到什么出血,止血的纱布在旁边待命,始终没有派上用场,这是怎么回事。
MA......
在切开头皮的整个过程中,两姐妹依然在有说有笑,视频里可以清晰地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
显然,尽管是局麻,但是麻醉非常充分,效果非常好,两姐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雷蒙医生的眼睛盯着屏幕,这切皮的手法是如此娴熟,仿佛可以独手画出不差毫厘的圆、直线和任意形状的图像。
真是奇怪,局麻有这么好的效果吗?视频里的声音不会是配音的吧?
刚刚切皮的手法这么快,止血技术这么好,居然头皮没有什么出现,这怎么可能呢?
而梅奥医院的会议室里,气氛非常紧张,观摩的医生都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而来,手术刚刚开始,这个简单的麻醉就给他们上了一课。
局麻下做脑干手术,这是世界首例,将创造神经外科的历史。
杨平来过很多次梅奥做手术,已经成了这些医生心中的精神导师,在他们心中,杨平是这个世界上巅峰医术的具象化存在。
这里没有争吵,没有质疑,有的是一双双专注的眼睛,他们不敢放过任何细节,每一个细节里可能藏着他们不知道的高超医术。
当他们看到局麻下的清醒开颅术的时候,开始瞪大眼睛,杨教授使用的局麻并非普通的局麻,而是精准的神经阻滞术,他依托极为熟悉的解剖,从每一根神经的上游进行阻滞,只需要极少的麻药可以维持很长时间。
这种精细化手术思维,从理念上已经超过其他医生,是他们每一个医生学习的对象。
整个会议室里,异常安静,旁边同事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头皮切开好后,便是切开骨膜,然后掀开骨瓣,脑组织连带被膜显露出来,还能清晰看到脑脊液的搏动,打开这层被膜,里面便是脑组织,这个部位是脑组织的核心区域,掌管着人的生命,被称为生命中枢。
这个区域以前曾经称为禁区,因为脑干病变由于位置深以及毗邻重要神经血管结构,给手术治疗带来了极大的挑战。
周围毗邻重要神经血管结构,意味着要接触到脑干,需要避开这些重要神经,在这个过程中,必须保证这些神经血管的安全。
脑干里面分布着大量的神经核团,位置深,手术要到达目标区域要经过很多神经核团,这些神经核团掌管着生命活动,所以手术不能伤害这些神经核团,必须从神经核团的间隙进入。
随着神经外科技术的不断进步,正确选择脑干手术入路成为提高手术疗效与降低并发症的关键所在。这些安全手术入路有赖于脑干解剖的深入研究。
今天杨平采用的这个入路被称之为枕下经膜髓帆入路,患者取俯卧位,选择后正中切口,枕下区域向下暴露至第一颈椎的后弓,Y型剪开硬脑膜,暴露出小脑扁桃体,向两侧牵拉小脑扁桃体和小脑后下动脉,解剖脉络膜组织
和下?帆后,即可暴露出菱形窝和外侧隐窝,这样就可以将面丘附近的手术安全操作区置于手术视野之中。
这只是接近脑干的入路,进入脑干内部,杨平使用的入路已经不是任何现有入路之一,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名字,那只能叫做杨氏1号入路,之所叫做1号,因为类似的全新的脑干入路,还有2号,3号......非常之多。
从切皮到暴露脑干,动作一气呵成,中间采用分层的局麻,麻醉一层,切开一层,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
到目前为止,手术的节奏非常好,让人看了非常舒服,只要是外科医生,不管是神经外科医生还是其它外科医生,他们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术基本功无人能及。
手术的节奏感给人一种艺术的美感,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没有一个重复的动作。
宋子墨是第一助手,徐志良是第二助手,他们看到杨平的开局这样娴熟,没想到很久没做手术的教授的手上功夫依然这么好,这哪有丝毫生疏的感觉,根本不像一个很久没做手术的人,怎么看都是天天十几台手术的样子。
手术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教授这么自信原来是有底气,看来教授的手术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妥妥地祖师爷赏饭吃,没办法,这么久没做手术居然比他们两人还熟练,他们可是天天从早到晚做手术,而且这段时间还针对这
台手术做了很多单独的训练。
看来,勤奋不能弥补天赋上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