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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是伏黑甚尔,连加茂枫都有一瞬间愣神。
奶...奶......？
啊，小惠这是认出来了吧。
嗯......自己还从没想过，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奶奶的称呼。
也是啦,就算很久没见了,但是有时候也能在见到的一瞬间将对方认出来啊。
除非记忆被覆盖，埋藏在脑海的最深处。
婴儿也是有记忆的呢。
加茂枫感受到了指甲传来的力度，看起来对方的心情也并不是那么平静。
很正常,心里会有怨气什么的。
明明还活着，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但就是毫无征兆地抛弃自己。
明明他又没做什么。
没关系惠，世界上总有好人和坏人，而你恰好只是不那么幸运，但是又很幸运而已。
少女反握住了孩童的手，温度从掌心传递过去。
海胆头孩童的身型一顿,随后放松了下来,更紧地回握过去。
加茂枫掀起眼皮,重新看向对面的伏黑甚尔。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惠已经承认了。
奶奶哦？
也就是说,现在她现在是伏黑甚尔的妈......
“真是不好意思，你没见过这孩子吧。”
加茂枫温和地摸了摸小海胆的头,向伏黑甚尔介绍道：“你听到了,这是我的孙子，加茂惠。”
“......？”
伏黑甚尔当场扣出了一个问号。
虽然一开始有些懵,不过在一瞬间,他看着对面有些熟悉的外表，反应过来这孩子究竟像谁。
这要得益于前不久刚被面前这位大小姐打出走马灯，在久远记忆中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画面。
如果不是那次，估计自己根本认不出来。他想。
孩子，这个词汇对伏黑甚尔来说很陌生。
御三家里没有真正的孩子，他们从出生起就有特定的身份。
下人、护卫、打手、谁的妻子......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所有资源都需要拼尽全力去争取。
争不过，就是死，没有谁会特意将手里的物资留给更柔弱的对象。
在他的观念里，孩子是不需要疼爱和怜悯的生物。
对于某天突然拥有了一个儿子，伏黑甚尔没有特别的感情和喜悦。
儿子？自己的儿子？
一点多余的真实感都没有。
而且这么弱，能活吗？
不会很快就死了吧，那何必浪费资源。
不过还是希望他能活得久一点，说不定等某一天，他可以卖给禅院家一个好价钱？
总比待在他身边好。
能被他注意和记住的事情很少，这个孩子也只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存在，所以被多看了一眼而已。
而在
那个女人去世后，他原本就不剩多少颜色的世界再次被覆了一层黑布。
没有值得记忆的东西。
孩童的脸与谁重叠，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那个女人。
伏黑甚尔不带多少感情地注视着少女牵着的孩子，嗤笑了一声。
不过......加茂？
奶奶？
他倒不知道，这小子帮他认了一个妈......？
“加茂......惠？”
伏黑甚尔将这个名字在舌尖翻滚了几遍，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味。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发现了这孩子才找到他，还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才找到这孩子？
“说起来，我和小惠很有缘分呢。”加茂枫轻笑了一声：“当时在大街上遇到的，这孩子突然就抱过来了，说我长得像他失散多年的奶奶，非要跟我走。”
少女叹息道：“没想到他家里一个监护人都没有，而且穷得喝不起稀饭，实在是太可怜了！正好我也没有孙子，所以赶紧办理了收养手续——这难道不是命运吗？”
惠：......
“是的，就是这样。”小海胆头面无表情道：“谢谢奶奶，奶奶真好。”
伏黑甚尔：......：）
他哼笑一声，大步走向孩童。
高大身躯带来无形的压力，将空气都挤压变形。
惠的身影僵硬了几分，没想到对方直接将手套丢进他的怀里，越过了他，推开餐馆的门。
“无所谓。”伏黑甚尔扯了扯嘴角：“他去哪里都可以，和我无关。”
加茂惠......啧。
听起来真是相当不爽。
虽然没办法卖给禅院家了......不过给这个女人也可以。
虽说她有些抠，但姑且还算有钱，跟着她生活应该还算可以。
它瞥了眼那矮小的身影，感觉在记忆中，他应该更矮一点，更瘦一点。
长大了么......而且胖了。伏黑甚尔面无表情地想着，直接走出了店门。
孩童垂着脑袋，突然听到身旁的少女开口道：“逃走了。”
逃？
他抬起头，对上加茂枫安抚的笑。
“是落荒而逃呢。”她摇摇头，又问道：“你想跟他多说两句吗？”
孩童抿了下嘴，最终拒绝了：“不用了。”
他抱着手里的手套，“已经不需要他了。”
确实已经不需要他了。
现在自己有别的家人。
“血缘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重要。”惠回答。
加茂枫眯了眯眼，蹲下身帮他将手套戴好：“真不愧是惠，总能说出这么有深度和哲理的话，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不错。”
手机传来提示，加茂枫看了一眼信息，竟然是伏黑甚尔给她发送的。
【十亿，那孩子卖给你，不然我就想办法把他
带回禅院家。】
“时间差不多了，我真的要走了。”
加茂枫带着惠离开餐厅，送至加茂和奈身边，一边不动声色地传回讯息。
“要照顾好自己和津美纪哦，惠。”
【如果你想死的话，尽管试试。】
真是皮痒了，伏黑甚尔。
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
二松怜感到后座门被打开，随后什么人在后方落座。
他从后视镜看去，瞥见了少女冷淡的面容。
“听虎杖小姐说，您会辅助我分部的工作。”加茂枫道：“麻烦您了，二松先生。”
“是，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二松怜坐好，启动发动机向前行驶。
盘星教的总部虽然位置固定，但地下的分部具体有多少并没有公开，每个高层手里的信息都是有限的，交接也会用更隐蔽的方式。
两个小时候，私家车在镰仓地区停下，加茂枫望着面前的分部，瞥了眼身边的二松怜。
对方摆出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在前面带路。
分部并没有那么奢华，似乎为了保持低调，建筑外层和她的六层独栋竟然差不多。
老旧的电梯里都是木板和胶条，电梯的按键基本上都被刮花，看不出原本的数字。
唯有一个孤零零的“4”还崭新如初。
不吉利的数字。
电梯缓缓上身，加茂枫望着上面跳动的灯光，难得觉得有些熟悉。
“分部最大的作用，就是向教众收取入户费用，传播信仰，以及——寻找星浆体。”
二松怜低声道。
加茂枫挑眉：“星浆体？”
对方解释道：“事实上，教会里的大部分资金来源都是高层，分部教众能提供的数额非常有限。”
关于这一点，加茂枫不置可否。
光是当初她想和二松怜搭上线，投入的资金就不少。
“但是唯有星浆体，是我们可以找到的。”
男人抬起头，一谈论到天元，他的热情就开始高涨：“天元大人是至高无上的神，而星浆体本质上是与我们一样的凡人，绝不能让其玷污天元大人。”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在头顶响起。
伴随着年久失修的铁锈声，电梯嗡一声停下，缓缓打开了大门。
黑暗的走廊中，只有电梯里的那点光源是唯一的照明物。
不知哪里还漏水，发出及其规律的，像是生命倒数一般的滴答声音。
加茂枫跟随着二松怜的脚步，朝前方走去，二人的脚步声回荡在长廊里。
“可是天元大人五百年一次的同化是必然吧？”她询问道：“如果不同化会怎么样？”
“我们也不知道。”出乎意料的答案。
二松怜满不在乎道：“我们只追求纯洁的神明，天元大人同化失败，只会更接近完美的神！”
“......”
脑子有病。
加茂枫不自觉地望向窗外，天空一望无际看不见云层，但她知道更上方覆盖着一层结界。
天元的结界。
既然全知全能，为何不干脆让咒术界铲除这些教会？
是不能，不想，还是被什么拦住了？
有什么比天元本身更强大的事物呢？
命运......吗？
“那要怎么才能找到星浆体？”她问。
脑花为了阻止星浆体和天元同化，破坏之间的联系，她可以理解。
但星浆体和天元有因果关系，诞生的那一刻对方就能感知到，因此最稳妥的办法是在对方出生时就命令咒术界的人将其带来，怎么可能会给盘星教机会？
“世界上能感应到星浆体的神也不止一位。”
男人的声音撞击在耳中，加茂枫心脏一跳。
神......是说大长老，也能感应到星浆体吗？
携带着相同的命运，确实也可能有与天元相同的能力。
况且他在总监部的眼线，天元确实不可能绕过对方直接将星浆体的信息发布出去。
但加茂枫总觉得，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脑里闪过一道光，快得她根本抓不住，她有预感，二松怜刚刚的话中，有自己没想明白的事情。
只要能抓住那冒出来的小线头，就能搞清楚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前方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加茂枫抬头，对方一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宽敞的大厅，众人身穿白色的会服，满面笑容地看着前方。
在听到门口的响动时，纷纷回过头来，用一张张僵硬的脸对准二人。
“欢迎来到创世教。”二松怜微微低头，迎少女步入其中。
“教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