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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举高了手,扫过鹤栖寒的面庞,伪装寸寸消散,连周身气息也转变了片刻,显露出一副极美的容颜。美人唇角绷起不悦的弧度,守卫们连多看他一眼也觉得冒犯,连忙让开道路,面上戚戚,懊恼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凤鸣倒是十分大度:“鹤长老在外云游多日,认不出来也无需过多自责。我们先进去了。”
他什么都没干,便捡了一个妖族长老的位置,鹤栖寒丝毫不领情,倒是觉得凤鸣让他显露出了本来面貌,实在很麻烦。鹤栖寒似笑非笑地看向凤鸣,后者从善如流地递上一块面纱:“别生气嘛,大祭司,你说过要带我进雁城的。不过你本容这么好看……”
好看不是重点,与曾经的祭司一模一样才是。
鹤栖寒打断他:“倒霉至极。”
凤鸣话里话外,来回拨弄试探,想要戳开鹤栖寒的真实身份。
鹤栖寒不想如他的意,便无论如何也不承认,只当作自己是与妖族的大人物撞了面相。
鹤栖寒抿唇一笑:“过犹不及,反累己身。陛下,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再试图为他安插什么“真实”身份,他们的萍水相逢,怕是就要变成反目成仇了。
远处几架车马御空而来,夹杂着火焰,在鹤栖寒面前安稳停下。
车上的人下来,恭敬地向两人行礼:“恭迎大祭司、妖皇陛下。请二位上车前往祭坛。”
妖族不拜天地,而祭妖神。妖神便是妖族的信仰,而与妖神同气连枝的大祭司鹤栖寒,便是妖族至高无上的皇也不敢怠慢。鹤栖寒本人神出鬼没,一回来就直奔祭坛,为妖族祈福,已经成了习惯。如今贸然归来,也无人怀疑他的身份。
若是假冒伪劣,在城门口就要被妖神降罪。所以鹤栖寒的身份不言自明。
听闻这等说辞,鹤栖寒抿了口茶水,微微颔首:“多亏了陛下手段高超,我才免于被妖神降罪。多谢多谢。不过你我各取所需,陛下不会是要以此做要挟,逼迫我继续与你交易吧?”他唇角勾起一抹笑:“那可真是小人行径了,相信陛下不会如此。”
饶是凤鸣见多识广,也被鹤栖寒这到了黄河也不死心的做派惊住了。惊讶之后,却生出了些许的焦躁。
如此不识好歹,若非他不能将人推到勾夜一方,凤鸣早就对这人动手了。
像是看破了他的想法,一抹浅淡的妖气从鹤栖寒身上漫出,转瞬间,凤鸣额角的一缕黑发掉落。
鹤栖寒指尖摩挲着玉杯,轻笑道:“看陛下额角的发丝散乱了,我做主帮你修了一下……陛下不介意吧?”
俨然一副土地主做派。
能轻描淡写断他的发,就能轻而易举断他的头。凤鸣此时才发现,将真实身份告知鹤栖寒,是引狼入室了。
他早已看出鹤栖寒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得知自己的身份,必会生出些德不配位的惶恐。打着两人互惠互利的名头,他便能长久留在鹤栖寒身边,利用他对付一直想要他命的勾夜。
可谁能知道,之前还谨慎过度的鹤栖寒,如今却变了态度。凤鸣几乎要气笑了:“鹤栖寒,你是以为,有了雁城做依仗,便可以与我一刀两断了么?”
对面的人微微点头:“原来大祭司的本名叫鹤栖寒,多谢陛下告知。”
“你——”凤鸣压抑着怒火,手中起了妖气。原本以为威逼利诱更省事,如今看来,对于心思深沉的人,强行让他配合自己,才是更方便的方法。
鹤栖寒眉眼舒展开,姿态从容地为凤鸣斟茶,宛如一幅墨色的山水图。凤鸣的怒意不知不觉间收拢住了,鹤栖寒这才笑着道:“我一届穷山恶水之中出来的草民,与陛下又无利益冲突,即便一刀两断了,又要做什么去呢?我只是想提醒陛下,若要合作,还是多拿出些诚意来的好。”
凤鸣冷笑:“我已经将双珠给你了,你不要太过贪得无厌!”
鹤栖寒但笑不语,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笑道:“陛下,祭坛到了。我们下去吧。今晚我要运转双珠疗伤,至于旁的事,不如明天再谈。”
希望这一晚上,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能理解,他要的诚意,仅仅是字面意思罢了。又不是所有人都汲汲于名利,或是觊觎着他们所谓的天材地宝。
鹤栖寒带着笑意看他,眸中却仿佛空无一物,澄澈得如同一片平静湖面。凤鸣的火气再也出不来,闷在胸中,化成了苦中作乐。
鹤栖寒失去记忆了,倒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从前难以见到的美人笑颜,如今日日都能赏见了。
这么想着,却见鹤栖寒唇角的笑意忽然收拢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
“没事,”鹤栖寒淡淡道,“只是想起我对你笑得这么开心,若是道侣看见了,想必是会吃醋的。”
凤鸣:???
外面的人已经为他们扯开了帘子,迎接两人下去。听见这句话,那人撑住帘布的手微微一僵,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鹤栖寒的袖摆,指尖紧了紧。男人的神色隐藏在层层叠叠的帘子之中,淡声催促两人:“大祭司,陛下,请。”
其实道侣不道侣的没关系,就是凤鸣的眼神太过露骨,有点让他不舒服。
鹤栖寒的视线扫过又气又迷茫的眉宇,心中不禁怀疑,这人真的能懂得什么叫做诚意么。
鹤栖寒随着凤鸣下车,经过掀着帘布的男人时,若有所感地仰头与他对视,眼眸之中勾勒出沈浊的容貌。
沈浊眸光深邃地看着他,乍然勾起唇角,手指在帘下灵巧地动,帮他理好了松松垮垮的衣领,在他领口处系了一个须弥戒。
在凤鸣发现端倪之前,沈浊退后半步,为鹤栖寒让开通路。
须弥戒与主人心意相通,鹤栖寒一眼便能认出那是自己的东西,便没有阻止沈浊。
可他一时纵容,给自己平添了不少麻烦。
与凤鸣你来我往,花了他不少心思,便忘却了那戒指的存在。注意到时,玉戒已经不知何时从领口滚落,一路碾着肌肤下滑,路径刁钻,仿佛有了生命。
可真是……鹤栖寒与凤鸣交谈时,不着痕迹地想堵住玉戒的去路。可小巧的戒指灵蛇一般,随着衣衫不断腾挪,无论如何也捉不住。鹤栖寒无心再与凤鸣虚与委蛇,态度冷淡地告辞。
转身离开时,却瞥见暗处男人的神色,没有笑出来,但看起来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鹤栖寒霎时间明白了这人是故意将须弥戒留得那样刁钻,又是故意让他无心与凤鸣多交谈,轻轻叹了一声。
看来这空气里的醋味,比他想象的更浓些。
浓烈的醋味把鹤栖寒熏回了住处。宽广的殿宇里燃着安神的香,柔软的腰封被指尖轻轻勾开,而后随意搭在屏风上。清脆的玉石声响起,是须弥戒落到地上。鹤栖寒捡起须弥戒,探入神识,发觉里面满满当当,自己从前果然是个富人。
不错。
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为他掀开帘子的那人:“大祭司,我来带你熟悉一下祭坛。”
“是想让我熟悉祭坛,还是多熟悉熟悉你?”鹤栖寒眉宇舒展开来,隐隐带着安心的笑意,手中却取出几个法器,很快熟练地操纵起来。法器散出缕缕烟气,将屋外的人拖拽进来,见沈浊从善如流地没有反抗,鹤栖寒安心地将人冻成了座冰雕。
“醋性这么大,你先冷静冷静吧。免得我被你的怒火一口吃了,得不偿失。”
鹤栖寒散着前襟,召出疗伤的双珠,不再理会沈浊,自顾自修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沈浊: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