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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稀疏的晨光透过防护罩洒落时，贺乔在生物实验室外停住了脚步。
透过观察窗，她看见三位顶尖生物学家。
此时，正围着一个量子密封舱。
他们的防护面罩上，凝结着细密的汗珠。
舱体内，那滴编号1655的紫色物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
三天前采集小组带回它时，它还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结晶，如今却已经填满了半个培养舱。
“第1655号污染源样本出现异常！”科学家的声音发颤，“增殖速度比昨天快了270%！”
贺乔的指尖无意识划过数据板，调出星域污染源分类档案：
【星际工业污染】
核聚变废料在太空中凝结成放射性水母群；
纳米机械瘟疫将整颗行星蚀刻成电路板般的纹路；
【外星生态污染】
硅基病毒在金属表面绽放出晶体花朵；
寄生孢子云让有机体长出不属于任何进化树的器官；
【超维度污染】
亚空间腐蚀区域里，时间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
真空衰变气泡所过之处，物理常数被永久改写；
...
更可怕的是这些污染源之间的共生现象——
在M-762星区，反物质泄漏与意识垃圾场结合，诞生了能够吞噬记忆的黑色雾霭；
在星域悬臂边缘，引力畸变区孕育出了会“哭泣”的金属生命体。
贺乔关闭投影，目光落回那团蠕动的紫色物质。
这就是星域哨兵疯狂兽化的真相——当向导数量锐减，无人疏导的哨兵只能任由污染在精神图景中肆虐。
而那些变异生物吞噬污染源后，又催生出更扭曲的新变种...
警报声如同利刃刺破实验室的寂静。
贺乔眼睁睁看着那缕紫色雾气从量子密封舱的裂隙中渗出，像一条有生命的毒蛇般缠绕上最近那位科学家的防护服。
纳米纤维编织的防护层瞬间结晶化，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启动一级隔离！”随着指令下达，实验室四周的幻形矿石墙壁立即活化，在0.3秒内形成一个封闭的球形力场。
这是长城庇护所的标准防护措施——
每个实验室都是独立的保险箱，即使最危险的污染源泄露，也绝不会波及整个基地。
但力场内的科学家们...
透过逐渐模糊的力场壁，贺乔看到那位被结晶化的科学家正在疯狂拍打自己的面罩。
他的同伴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净化设备。
但紫色雾气，已经爬满了大半个实验室。
“要是能彻底清除这些污染源...”这个念头在贺乔脑海中一闪而过。
在备战区入口，她和周野差点与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撞个满怀。
这些战士身上的幻形战甲还带着黑星土壤的焦灼气味——显然刚从前线轮换下来。
全息沙盘上，代表安全区的蓝色区域已经覆盖了大半个黑星。
变异军团正在执行最后的清剿任务，它们钢铁般的爪牙下，那些仅凭本能行动的变异生物成片倒下。
“逃走的都是硬骨头。”周野调出星域图，上千个闪烁着红光的无主废土星球在投影中缓缓旋转，“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的哨兵...”
他没有说完。
但贺乔明白他的意思——那些穿越辐射带、在反物质风暴中求生的亡命之徒，才是真正危险的敌人。
他们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和超越常理的污染抗性，终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就在这时，贺乔的通讯器突然震动。
生物实验室发来的紧急报告在屏幕上闪烁：
【1655号样本发生突变】
【结晶化过程出现未知能量反应】
【请求最高权限介入】
*
转眼间，华夏旗帜在黑星镀上第六十次日出金辉。
两个月过去，这片曾经被变异生物占据的死亡之地，如今只剩下风化的骸骨和焦黑的战斗痕迹。
军方指挥中心的战报板上，“全面肃清”四个大字在全息投影中熠熠生辉。
而在这份战功簿上，除了变异军团和钢铁洪流般的军队，还刻着两个特别的名字——
变异狼——“小灰”
变异狼——“花花”
监控画面回放着它们最后的狩猎：小灰三米高的身躯撞碎岩壁时，花岗岩就像酥脆的饼干般四分五裂；
而花花蹲坐在制高点，琥珀色的兽瞳不断闪烁，通过脑波指挥系统为整个搜捕队标注出热成像无法捕捉的冷血变异体。
当最后一只伪装成岩石的拟态兽被小灰撕碎时，这匹巨狼仰天长啸的声音，甚至震碎了方圆百米的紫水晶簇。
可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黑星上的污染源，太多了。
想要全完清楚，几乎不可能。
贺乔的手指划过全息沙盘。
代表中央防护罩的绿色光幕此刻已经扩张到惊人的规模——地表可见的部分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直径三万米的圆弧穹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但真正的奇迹在地下：幻形矿石构成的防护罩沿着地壳向下延伸，形成一个完美的球体，将五百米深度的岩层都纳入保护范围。
而在中央防护罩下面，长城庇护所也已经完成第二十三区扩展。
足以容纳整艘母舰的幸存者——800万人。
周野突然轻笑出声：“虫洞里出不去的诅咒，反倒成了华夏的福音。”
幻形矿石隔绝污染的能力无与伦比，而曲速结晶则为防护罩提供了近乎无限的能源。
——正是这两种宇宙奇物，让华夏在黑星站稳了脚跟。
但贺乔的目光却落在中央防护罩外。
那些蠕动的污染源晶体在防护罩外形成诡异的几何图案。
像是有生命般不断试探着防护罩的边界。
最外围的科研站报告称，他们检测到某种规律性的能量波动——仿佛整个星球的污染源，正在酝酿着某种回应...
难道，污染源也有生命？也会思考？
母舰的防护罩能量读数已经跌破临界线，数以万计的幸存者正通过应急通道向长城庇护所转移。
在熙攘的人群中，贺乔看见一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搬运着生态舱。
变故发生在第三运输通道。
一棵挂着青果的苹果树从推车上翻落，果实砸在地面迸溅出清甜的汁液。
三米外，正在转移的黑色雾状污染源突然剧烈翻涌。
监控画面清晰记录下这诡异的一幕——
那团曾经抵抗过幻形矿石净化的黑雾，竟像受惊的动物般蜷缩到转移箱角落，雾状边缘不断泛起逃避性的波纹。
“它...在害怕？”年轻的研究员，激动的声音发颤。
“竟然真的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