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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冰层下的暗涌(第1/2页)
隔离石屋内，空气凝滞而冰冷，仅有墙角那小堆篝火提供着微不足道的暖意，火光跳跃，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摇曳的影子。银鳞蜷缩在厚厚的兽皮毯下，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而均匀，完美扮演着一个虚弱不堪、仍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幸存者角色。
然而，在他看似平静的躯壳之下，深涡赋予的隐秘感知正如同最灵敏的触须，悄然伸展，捕捉着外界能量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昨夜，当墨阳那混合着血与骨的黑暗阵纹完成，并开始持续散发污秽波动时，银鳞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
那感觉…就像在极渊深处，突然感知到另一头陌生而危险的掠食者留下的气息。冰冷、死寂、充满了腐朽的恶意，与他自身所承载的、属于深涡主君的那种浩瀚、狂暴而纯粹的深海黑暗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更…陈旧、更扭曲、更令人作呕的邪恶。
（这是什么）银鳞的意识在冰冷的伪装下飞速运转。（不是部落的力量，也非主君的气息，更非雷霆的蛮荒血气是第三方）
他无法精确识别这股波动的具体来源和性质，深涡仆从并未赋予他这方面的知识。但他能明确判断出，这股力量充满了最纯粹的恶意，并且其源头就在部落之外，正在持续地、缓慢地增强。
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弧度在他苍白的嘴角一闪而逝。
（混乱机会）
对于一名潜伏者而言，没有比外部危机更好的掩护了。人们的注意力会被更大的威胁吸引，内部的监控自然会产生疏漏。
第二天清晨，负责看守他的年轻战士石牙照例送来一碗稀薄的肉汤和清水。银鳞艰难地撑起身体，接过木碗的手微微颤抖，显得无比费力。
他小口啜吸着肉汤，眼神怯懦而感激地看向石牙，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猛地一颤，瞳孔微微收缩，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恐惧。
“战，战士大哥”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带着气音，“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石牙是个心地淳厚的青年，见状放缓了语气：“没事，你好好养着就行。”
银鳞低下头，仿佛犹豫了很久，才用更小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声音，怯生生地开口：“那个，我，我昨晚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怪声音”
石牙动作一顿，警惕起来：“怪声音，风雪声吧”
“不，不太像”银鳞努力地回忆着，脸上浮现出痛苦和不适，“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刮地，还，还有一种，让人心里头发毛、喘不过气的，感觉，很不舒服”他抬起眼，眼神清澈又无助，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被莫名恐惧困扰的病人，“就，就好像有什么很坏，很坏的东西，在附近”
他的话断断续续，语焉不详，却精准地戳中了石牙心中因兔子莫名死亡和族人间低语而埋下的疑虑。
石牙的脸色微微变了。他想起队长凌骁最近的叮嘱，要格外注意部落外围的动静。他看了看银鳞虚弱苍白、不似作伪的脸，心中的警惕更多是针对“外部”而非眼前这个“可怜人”。
“你别瞎想，就是风雪大”石牙压下心中的异样，故作镇定地安慰道，“好好休息，别怕，我们部落安全得很。”但他离开时，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显然是急着去向上报告这个“巧合”的发现。
消息很快经由凌骁，传到了凌渊耳中。
核心石屋内，凌渊听完凌骁的汇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原话是‘让人心里头发毛、喘不过气的感觉很不舒服’还感觉有‘很坏的东西在附近’，”凌渊重复着关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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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兽，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装的，确实吓得不轻”凌骁补充道。
凌渊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装的，他当然不是装的。因为他感知到的，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凌渊缓缓道，“我和睿儿也察觉到了，部落东北方向，墨阳老爷子那里，正持续散发着一股极其负面的能量波动”
凌骁闻言大惊：“墨阳爷爷，他，他真的”
“问题不在于墨阳老爷子变成了什么。”凌渊打断他，目光深邃，“问题在于，银鳞一个虚弱得快要死掉、毫无力量波动的普通海民，他是如何如此‘敏锐’地感知到那股连普通战士都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的？甚至还能模糊地描述出它的‘感觉’，”
凌骁猛地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他，他不是普通人”
“绝非普通”凌渊语气肯定，“他的虚弱可能是真的，但这份感知力暴露了他。这绝不是灰贝湾一个小渔民该有的能力。他背后有人，这股感知力，是他主子赋予他的‘工具’。”
他走到兽皮地图前，手指敲了敲代表墨阳石屋和隔离屋的两个点。
“他现在告诉我们这个，无非是想借刀杀人，或者祸水东引。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完全引向外部未知的威胁，好让他自己在内部获得更大的活动空间，方便他行事。”
“那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抓起来”凌骁怒道。
“不”凌渊摇头，眼中闪烁着谋算的光芒，“现在抓他，等于打草惊蛇。我们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是否还有同伙。他既然想玩‘提醒’这套，那我们就陪他玩下去”。
“将计就计”凌睿立刻明白了凌渊的意图。
“没错”凌渊点头，“骁，你立刻加派一倍的人手，重点巡逻墨阳石屋周边区域，设置明暗哨，做出如临大敌、全力应对外部威胁的姿态。动静要大，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被外面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睿，你‘无意’中向负责看守的战士透露，因为外部威胁加剧，部落人手紧张，对内部人员的监控可能需要适当‘放松’一点，尤其是对那个已经没有威胁的幸存者”。
“阿璃”他看向妻子，“麻烦你调配一些安神助眠的药草，掺进他的饮食里。剂量要轻，只是让他更容易‘疲惫和昏睡’，而不是彻底失去意识。我们需要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机会，而不是真的让他有力气造成太大破坏”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凌渊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仿佛能看到那两个点之间无形的连线。
“他想看我们被外部威胁牵着鼻子走，想看内部出现漏洞。那我们就演给他看。”凌渊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让他自以为得计，让他行动起来。只有他动了，我们才能抓住他的尾巴，弄清楚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以及究竟是谁派他来的”。
陷阱，已然布下。猎人假装被远处的狼嗥吸引，放松了对脚下陷阱的看管，等待着那条自以为聪明的毒蛇，自己游出巢穴。
而在隔离屋内，银鳞喝下了那碗加入了微量安神草药的肉汤，很快感到一阵难以抗拒的疲惫袭来，沉沉睡去。在陷入黑暗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那些愚蠢的陆地人果然被引开了，等我找到机会，主君）
冰层之下，暗流各自向着预设的方向涌动，碰撞的那一刻，必将激起破冰的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