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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毒火和铁腕(第1/2页)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缕天光，沉甸甸地压在群峰之巅。湿冷的山风在山谷间尖啸着穿梭，卷起枯叶尘土，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水汽。石屋前，紧张收捡物资的族人动作更快了几分，脸上写满了对即将到来的风雨的忧虑。
屋内，阿璃正指挥着凌玥和几位妇人，将最后一批晾晒的皮子和干草捆扎好，堆放到干燥的角落。萌宝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不安地依偎在凌玥腿边。
凌渊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忙碌的家人，再看向屋内堆放的硫磺矿石、松脂、木屑等材料，最后落在西北方那如同巨大铅盖般的天空。云霄的预警如同悬顶的利剑，时间以心跳计算。
“父兽，东西都备齐了”凌骁和凌睿气喘吁吁地将收集到的松脂块、一筐细碎的木屑和干草末、几罐草木灰以及一大桶粘稠的赤粘土搬到火塘边。
凌渊点点头，正要开口安排试验，凌石叔、凌草婶和凌岩三人却带着收拾好的简单行囊，走到了门口。他们脸上带着感激，也有一丝归家的迫切。
“族长，阿璃妹子”凌石叔搓着手，声音洪亮中带着诚挚，“暖炕砌好了，天看着又要变脸，我们，我们这就回去了，不能再挤着你们”
凌草婶抱着裹在崭新小皮袄里的奶娃，娃娃的小脸红扑扑的，精神头十足。她眼圈微红：“是啊，族长，阿璃，这几日真是小崽子暖和了，洞子也暖和了，我们心里踏实了，这就回去守着自家的暖窝去”她轻轻颠了颠怀里的孩子，“看，小家伙穿着阿璃缝的袄子，可神气了，回去正好试试咱家的新炕”
凌岩扶着他阿爷，老人虽然步履蹒跚，但气色比前几日好了太多，对着凌渊和阿璃连连点头，浑浊的眼中满是感激：“回去，好，暖炕，好”
看着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对新家的期盼，凌渊心中涌起暖流。这正是他为之奋斗的意义。他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凌石叔和凌岩的肩膀，又轻轻摸了摸奶娃戴着兔皮小帽的头顶：“好，都回去，把火塘烧旺，把暖炕烘热，夜里关紧洞帘，小心风寒，若是风雨太大，随时过来”他沉声叮嘱，带着族长的关切。
“哎，您放心”三人齐声应道，再次郑重道谢后，转身融入屋外呼啸的风中，朝着各自那被修补加固、并新砌了暖炕的山洞走去。他们的背影，在昏沉的天色和凛冽的山风中，却透着一股有了依靠的坚韧。
送走族人，石屋内似乎空阔了些，但紧迫感丝毫未减。
“父兽，燃料块和涂料还试吗？”凌骁看着屋外越来越阴沉的天色，问道。硫磺燃烧时那呛人的浓烟是绕不过去的坎。
“试，必须在风雨来之前找到办法”凌渊斩钉截铁，“但不能在屋里试，那烟能呛死人。搬东西，去后面背风的山凹”
室外试验：解决浓烟与硝土的发现
一行人迅速将试验材料搬到石屋后一处三面有山岩遮挡的背风凹地。这里风力稍弱，相对干燥。
助燃燃料块初试（浓烟再现）：凌渊按构思，取松脂碎块、木屑、干草末混合，加入少量硫磺粉，用熬化的少量兽油（代替树脂）调和，勉强捏合成几个拳头大小的、松散的块状。
在凹地中央挖个小浅坑，放入一块燃料块，引燃。
现象：火焰“轰”地一下窜起，比普通木柴猛烈得多，释放出灼人的热量，火光呈明亮的蓝白色，然而，伴随而来的是滚滚浓烈的、带着强烈硫磺臭味的刺鼻白烟，即使在山风稀释下，依旧呛得旁边的凌骁、凌睿和阿璃连连咳嗽后退。
问题凸显：热量是够了，但这烟根本无法在密闭空间使用。
保温涂料初探（转向实用）：
凌渊暂时放下燃料块，转向保温思路。他将硫磺矿石捣成较粗的粉末（来不及研磨太细），混合赤粘土和草木灰，加水调成一种深黄褐色、粘稠的泥浆状涂料。
目标一：火塘/烟道保温。他取来一块废弃的、厚实的石板（模拟火塘壁），将涂料厚厚地涂抹在石板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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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二：皮袄保温/驱虫（谨慎测试）。他又取来一小块昨夜试验剩下的、未硝制的僵硬鹿皮边角料（非成品衣物，避免风险），将涂料薄薄地、均匀地涂抹在皮子内层（纤维面），放在一旁阴干。
初步观察：涂抹了涂料的石板，在寒风中表面似乎干得较慢，触感也略有不同，具体保温效果需后续测试。涂抹了涂料的皮块，散发出淡淡的硫磺味，但不浓烈刺鼻。
硝土的意外发现（关键转折）：就在凌渊专注于观察涂料时，负责照看燃料块燃烧的凌睿突然喊道：“父兽，快看这坑边的土”
凌渊闻声看去。只见刚才燃烧燃料块的浅坑边缘，被高温火焰灼烧过的地方，泥土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灰白色，与周围深褐色的土壤截然不同。而且，这灰白色的泥土摸上去手感异常疏松、干燥，甚至带着一点涩涩的粉末。
凌渊心中猛地一跳，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灰白色的粉末，凑近鼻尖。没有硫磺的刺鼻味，反而有一股极其淡的、难以形容的、类似雨后泥土但又不同的“凉”味。
记忆闪回，鹿婆婆模糊的描述瞬间清晰：“硝土，老墙根下、牲口圈旁、火烧过的地方，色浅、味凉、遇火易燃”
“硝土”凌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白牙涧的硝矿遥不可及，但这蕴含硝分的土壤（硝土），竟然就在身边，在燃料燃烧后的残留物中被高温析出、聚集。
他立刻用小骨刀小心地刮取坑边和坑底那层灰白色的疏松粉末。量不多，只有浅浅一小捧，但这无疑是巨大的希望。
新配方尝试与希望之光：凌渊心脏狂跳，一个大胆的改进方案瞬间成型。他迅速取来一份新的燃料原料（松脂、木屑、干草末）。
这次，他不再加入硫磺粉，而是将那一小捧珍贵的硝土粉末小心地、均匀地混入其中，同样用少量兽油调和捏块。
在浅坑中放入新的混合块，引燃
现象：火焰再次“轰”地窜起，明亮耀眼，热浪扑面，最关键的是——浓烟大大减少了，虽然仍有燃烧不完全产生的少量青烟，但那种刺鼻呛人的硫磺白烟几乎消失不见，燃烧似乎更充分，火焰也更稳定。
“成了，烟小了”凌骁惊喜地喊道。
“是硝土，硝土助燃，而且不冒那种毒烟”凌渊眼中精光爆射，压抑不住激动。虽然硝土量少，效果还需验证，但这无疑指明了一条解决浓烟问题的金光大道，硝（土）+燃料，才是相对安全高效的组合，硫磺粉或许更适合用在需要剧烈燃烧的特定场合（如引火或室外快速加热），而不是密闭空间的取暖燃料。
就在这时，“噼啪”
一滴冰冷刺骨、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凌渊的额头上，瞬间的凉意让他一激灵。
紧接着，“噼里啪啦——”
密集而沉重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裹挟着凛冽的寒气，从铅灰色的天幕中狂暴地倾泻而下，山风瞬间变成了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卷着冰冷的雨水抽打在脸上、身上，生疼。
风雨，来了，比预想的更猛、更急、更冷，雨水中甚至夹杂着细小的、打在人皮肤上生疼的冰粒子。
“快，把所有东西搬回屋”凌渊大吼，一把抄起地上那块涂了保温涂料的石板和涂了涂料的皮块样品，护在怀里，同时不忘将装有硝土粉末的小皮袋死死攥住。
众人手忙脚乱地抱起剩余的矿石、材料，顶着瞬间变得狂暴的风雨，狼狈却迅疾地冲回石洞。
厚重的草帘在身后落下，勉强隔绝了屋外肆虐的风雨声。石洞内，火塘的光映照着每个人湿漉漉、惊魂未定的脸。寒冷，随着湿透的衣物迅速渗透进来。
凌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冰粒子，感受着怀中被雨水打湿却依然紧紧护住的石板和皮块样品，以及掌心紧握的那一小袋硝土粉末。屋外是狂暴的风雨寒潮，屋内是湿冷的族人和燃烧的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