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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暖流暗涌，孔雀来信(第1/2页)
“寒毒……在被逼出来……有效……”阿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欣喜，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松弛。凌渊一直悬着的心也微微落下，他环顾四周：凌玥正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阴干中的火绒草嫩叶，确保它们干燥均匀；屋外，凌骁覆盖着墨玉般兽墨甲的双臂，正以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精准与力量，揉搓着那张巨大的岩甲暴熊皮，草木灰鞣液的气味混合着汗水的味道弥漫开来；族人们则围在凌渊周围，仔细记录着“暖身活血药浴包”的配方，眼神中充满了对寒冬抗争的新的希望。
一股混合着草药、鞣革与石瓮青（一种类似小米的谷物）熬煮的朴实饭香，在石屋内外弥漫，这是搏命之后换来的、带着烟火气的生机。
凌渊正拿起一份包好的药浴包，准备再强调一次硫磺粉的微量使用，忽然——
“嗡……”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灵魂深处传来的震颤，让阿璃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阿璃？！”凌渊瞬间察觉她的异样，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
“契约……烙印……好烫……”阿璃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她下意识地拉开一点衣襟，露出锁骨下方那个象征着“共生契约”的、此刻正微微散发着异常红光的古老印记，仿佛有烙铁在隔着皮肤灼烧。“一股……冰冷的意念……强行挤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石屋内外的忙碌瞬间停滞，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共生契约的异常，往往意味着不祥。
就在阿璃感到那股冰冷意念强行灌入烙印的瞬间，一只羽毛华丽、尾翎闪烁着幽蓝与翠绿光泽的孔雀虚影，在她与凌渊的脑海中同时一闪而逝！这虚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段被压缩的精神烙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与冰冷的审视。虚影消散，一段清晰的信息流如同冰锥般刺入凌渊的意识：
＞“蛮荒之地的小巫医，凌渊：
＞
＞汝以卑劣之技（‘醉熊汁’？）猎杀岩甲暴熊，窃取熊胆，倒有几分取巧之智。然，汝可知‘灵力’之流转，非蛮力药石可尽解？‘共生契约’锁死雌性命脉，汝区区几剂草药，能撼动上古法则几分？
＞
＞吾，霓裳，开屏即为天谕。汝对‘灵力本质’、‘契约锁链’之‘粗浅’见解，或可入吾之眼。速将汝之‘理论’奉上，或可免汝部落血光之灾。
＞
＞——孔雀明王·霓裳”
信息戛然而止，那冰冷的压迫感也随之退去，阿璃锁骨下的烙印红光黯淡下去，但留下了一片不正常的灼热红痕，她的身体微微发颤，显然这强行灌注的信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霓裳……孔雀族长！”凌渊眼神骤然冰冷如刀锋，他迅速扶住阿璃，一股温和的木属性灵力渡入她体内，安抚她受惊的精神和契约烙印的异常。“怎么样？伤到没有？”
阿璃深吸几口气，靠在凌渊怀里，摇了摇头，但声音仍有些虚弱：“没……没事了，就是突然……好冷，又好烫……她怎么知道的？我们猎熊才多久？”这正是最大的疑问。岩甲暴熊的领地距离部落遥远，猎杀过程更是发生在风雪交加的偏僻山谷，霓裳如何能如此迅速、精准地得知细节？甚至连“醉熊汁”这种临时命名的东西都知晓？
凌渊脸色阴沉，大脑飞速运转。他首先排除了部落内有内奸的可能——这次行动参与者都是核心成员，且行动迅捷秘密。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
“共生契约！”凌渊和一旁的凌睿几乎同时低呼出声。凌睿脸色凝重地补充道：“霓裳是孔雀族长，拥有上古血脉，实力深不可测。她对‘共生契约’的理解和掌控，恐怕远超我们想象。也许……她有能力通过遍布兽世的契约网络，感知到某些强烈的、与契约者（尤其是阿璃）相关的能量波动或……情绪剧变？”
凌渊点头，这正是他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猎杀岩甲暴熊时，阿璃在部落中心急如焚，对凌渊的极度担忧、祈求他平安归来的强烈意念，以及后来拿到熊胆时那种绝处逢生的狂喜，都通过“共生契约”产生了巨大的精神能量涟漪。这种剧烈的情绪波动，可能被霓裳这样的顶尖契约掌控者捕捉到了，再结合她可能拥有的某些预言或追踪秘术（比如那孔雀虚影代表的精神追踪烙印），逆向推演锁定了事件的关键——凌渊使用了特殊手段（醉熊汁）猎杀了强大的守护兽（岩甲暴熊），目标是熊胆（用于救治重伤濒死的契约相关者）。
“好可怕的感知力和推演能力……”黑石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隔着这么远，靠着阿璃嫂子的心情变化就能知道我们干了什么？这孔雀精也太邪门了！”
“所以她才被称为‘开屏即为天谕’。”凌骁处理完熊皮的最后一道鞣制工序，擦着汗走进来，脸色同样严峻，“她这是在示威，也是在索取。她对我们‘醉熊汁’和凌渊哥的‘理论’感兴趣了。”
提到“醉熊汁”，黑石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暂时冲淡了紧张气氛：“对对对！渊哥，那玩意到底是什么神药？那么大一坨岩甲暴熊，几口下去就睡死过去了？这要是用在打架上……”他眼中闪烁着兴奋又有点后怕的光芒。
凌渊看着黑石和周围同样投来好奇目光的族人（包括凌骁、凌睿），知道解释清楚原理有助于稳定人心，也能展示自己手段的“合理性”，并非邪术。他拿起旁边还残留着一点暗绿色汁液的陶罐碎片（之前用来盛放醉熊汁的容器），谨慎地开口：
“这不是神药，原理也并不神秘，但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致死。”他声音严肃，让众人心头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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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核心，在于两种特殊草药的混合与发酵：
1.**迷神花（曼陀罗）籽实：**这是主药。其籽实含有剧毒生物碱，少量使用可强烈麻痹神经，阻断感知，令人陷入深度昏迷甚至幻觉。我们采集的是完全成熟、毒性最烈的籽实，研磨成极细的粉末。
2.**火绒草嫩叶汁液：**这并非为了药效，而是作为‘引子’和‘溶剂’。火绒草汁液辛辣刺激，气味浓烈，能完美掩盖迷神花粉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它含有独特的挥发油和有机酸，能加速迷神花毒素在血液中的溶解和扩散速度，让药效更快、更强地作用于巨兽庞大的神经系统。
3.**混合与‘醉化’：**将迷神花粉与新鲜榨取的火绒草嫩叶汁混合，在特定温度下密封发酵数个时辰。这个过程并非产生新物质，而是让两者的成分更紧密地结合，并激活迷神花粉中某些成分的活性，使其麻痹效果更迅猛、更彻底，呈现出一种‘醉死’的状态。故称‘醉熊汁’。”
凌渊顿了顿，强调道：“**关键在于剂量和时机。**对岩甲暴熊这样的庞然大物，剂量必须精确计算，少了无效，多了直接毒杀内脏，我们连胆汁都得不到。投喂时机也必须在其最松懈、大口吞食蜂蜜时，确保药汁瞬间进入胃部快速吸收。此法凶险异常，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可轻用，更不能用于同族争斗！其解药也需提前配制，否则中者难救。”
黑石听得咋舌：“乖乖，听着就吓人……原来是毒药加引子，让熊‘醉’死过去啊！渊哥你胆子也太大了！”众人看向凌渊的目光，敬佩中更添了几分敬畏。
解释完“醉熊汁”，石屋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但霓裳来信带来的阴霾仍在。凌睿拿起一片兽皮，上面简单记录了霓裳的要求：“哥，她要的是你对‘灵力本质’和‘契约锁链’的‘理论’。这分明是陷阱，想窥探你的核心认知和可能的破绽。”
凌渊眼神深邃。霓裳的措辞充满轻蔑（“粗浅见解”），但索取的却是根本性的理论，其用心险恶。直接给？无异于资敌，暴露自己融合现代科学思维的独特视角。不给？以霓裳的性格，报复必然接踵而至，部落现在经不起折腾。
“回复她。”凌渊沉声道，走到药台旁，拿起炭笔和一张处理过的薄兽皮。
“哥？”阿璃担忧地看着他。
“放心，她想要‘理论’，我就给她‘理论’。”凌渊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最基础、最宏大、也最‘安全’的理论。**”
他提笔，字迹沉稳而古朴，仿佛在书写古老的巫医箴言：
＞“霓裳族长明鉴：
＞
＞蒙垂询，不胜惶恐。吾乃微末之巫，岂敢妄言天地至理？然族长有命，不敢不答，姑且以浅见相呈：
＞
＞**论灵力本质：**窃以为，天地有息，万物有灵。灵者，生命之元炁，流转于天地山川、草木兽人之间，如江河湖海，周行不息。其性也，阴阳互根，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吾辈巫医，不过顺天应时，引草木金石之偏性（寒热温凉），调和阴阳，疏导五行，以助生灵体内元炁之流转、平衡，祛病强身。灵力之运用，首重‘感应’与‘调和’，次及‘引导’与‘强化’。
＞
＞**论契约锁链：**上古之契，法则所化，如天之纲，地之维。其力磅礴，根植血脉，勾连神魂。吾观之，如藤缠巨木，共生亦相缚。破之？难！难！难！非力可及，非法可解。或需溯源其‘根’，洞察其‘纹’（法则纹路），寻天地间至纯至阳或至阴至柔之契机，以‘同源之力’缓缓浸之、蚀之？此乃痴人说梦，不足为道。吾之微末伎俩，仅止于以药石之偏性，**暂缓**契约对血肉筋脉之蚀损，如杯水车薪，实难撼动根本法则之万一。
＞
＞以上愚见，拾先贤牙慧，粗陋不堪，恐污尊目。岩甲暴熊胆乃救族人性命所迫，行险一搏，侥幸功成，非为逞强。望族长明察秋毫，垂怜我族弱小，息雷霆之怒。
＞
＞——黑石部落巫医，凌渊敬上”
凌渊写罢，轻轻吹干墨迹。通篇理论，皆是兽世广为流传的、最基础的阴阳五行、元炁流转学说，关于契约的论述更是充满了敬畏和“无解”的悲观论调，最后将猎熊行为归结为无奈自救，姿态放得极低。只在“暂缓”和“洞察其纹”、“同源之力”等词上，留下了一丝极其隐晦、似是而非的“可能性”，如同在浩瀚沙漠中藏起了一粒沙。
他将兽皮卷起，并未立刻发出，而是看向阿璃锁骨下那残留着红痕的契约烙印，眼神幽深。
“这样……能行吗？”阿璃轻声问。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凌渊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低声道，“她想要我的‘道’，我就给她一片‘海’。在这片‘海’里，真正的‘针’藏在哪里，就看她有没有耐心和本事去捞了。至少，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寒冬未尽，强敌环伺，每一步，都得走得比冰还冷，比火还稳。”
石屋外，风雪依旧呜咽。石屋内，药香、饭香与鞣革的气息交织。凌渊的回信，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悄然荡开涟漪，平静之下，更大的暗流已在涌动。暖身的药浴包可以驱散体表的寒，而人心深处的寒意与算计，才刚刚开始。凌骁看着那张已初具雏形、厚重坚韧的岩甲暴熊皮，默默握紧了拳头——力量，他们需要更快地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