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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棉服，簪着木叉打扮简单利索的婆子立刻从路边驻扎的帐篷里走出来。
打眼看见顾连若便热情的迎上来，想来是路引已经提醒过，陶婆子一上来便开始介绍。
“不知道姑娘要活契死契？这两边的人可不在一个地方。”
看了裴二一眼，顾连若出声：“死契。”
她没办法改变这个时代的规矩。
“好嘞，姑娘这边移步，听路引说您要手灵巧的，今天早上刚来一批小姑娘，个个瞧着都机灵，您瞧瞧？”
“你带路吧。”
看着这么多人，顾连若忽然起了疑问：“这些人为什么签的死契？”
陶婆子听了也不诧异：“这其中情况也不同，这里一部分人，是家里实在穷，为了银钱将自觉签了死契任由买卖，双方自愿，官府也是允许的。”
经过十字路口，陶婆子引了个方向：“姑娘这边走，小心脚下，这地不好。”
确定前路，陶婆子才继续道：“不过这种情况，大多是有找到好人家，才签了生死契。”
“还有一种呢，便是大户人家的府里犯了错被赶出府，已经签了死契，主人家说卖哪自然就卖哪，有些命好的能拿回卖身契，才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还有一些自父母便是死契的奴仆，这种人生下的孩子，天生矮人一截，除非遇见好的主人家愿意恢复他自由身，不然便是一辈子的奴。”
“最后一种比较特比，便是官宦小姐，一朝获罪成了低等身，这种最是风月场地吃香的人员，自小教导，举手投足的清高、气质也是欢场人最喜欢的。”
陶婆子说了一路，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一家店铺前：“姑娘，到了，这里面的小丫头是最新一批上面放下来的，也是主家获罪，全家大小的丫头姑娘全部都被卖了，风月楼的白妈妈和翠园楼的柳妈妈得了消息还没来，您先瞧瞧有没有看上眼的。”
顾连若知道陶婆子在卖她好。
这种丫头都还小，带回去调教出来以后都是一把好手。
顾连若正要转身时，忽然看到陶妈妈引路的对面店铺里，靠门边的木笼子里，双手报膝蜷缩着一个人。
“我能不能先看看这边的人？”
不等陶婆子回复，顾连若主动山前靠近。
近距离之后，确定自己没看错，眨了眨眼睛望着关在笼内的牡丹。
错目望去，隔壁笼子里蹲着的是芍药，两人皆是古青韵身边的大丫头，怎么到这了。
牡丹察觉到眼前阴影，抬眸看到顾连若也诧异几分，很快就安静下来，继续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陶婆子见顾连若看过来，连忙拦着：“姑娘，这批人是要转手放到别的城里，现在不能买卖。”
“为什么？我给钱，你卖人？还由的你一个卖家帮买家挑？”
顾连若的声音带着寒意，话一出口，陶婆子的笑意就僵了僵。
一路走来看顾连若这么安静，她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
“当然不是，可这批人是犯了大错的，主家要求在关宁城内不准再看到任何一个身影，咱们做买卖的最重诚信，要是被主家知道我没守信用，这以后谁还敢把人送来我这。”
顾连若沉默，皱着觉得不舒服。
牡丹察觉到顾连若的意图，倒是抬眸露出一个柔笑。
一如顾连若第一眼见到牡丹，温柔可人。
“姑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了，这人牙子说的没错，断声誉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
犹豫几分，牡丹还是开了口：“奴婢知道姑娘心善，求姑娘一件事情，找机会告诉我家小姐……”
话还没说完，顾连若却多少猜到一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摆了摆手打断她。
“我昨天见到你家小姐了，入了通判大人的后院，想必会有个好前程。”
陶婆子做这一行这么久，最明白的就是什么能看什么能听什么能做。
这家下人都是古府送出来的人，而古家大小姐前段时间不是被大张旗鼓的送入城北那户人家里去了吗？
现在怎么又入了通判府？
心里好奇，陶婆子却不询问，只是垂眸乖乖的站在一边，等顾连若死心。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牡丹如有雷劈：“怎么会，老爷如何这么狠心……”
一边芍药却不如牡丹沉得住气：“姑娘，你救救我，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不想被再卖，我跟了姑娘绝对不会露面，这样古家人肯定不知道我还在的。”
牡丹无声，听了那消息便苦笑不得的埋首抱着双腿。
芍药还在挣扎：“你救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小姐曾经记恨你拒绝帮你叔叔和小姐牵线，曾经花钱买了你们村里的人想要轻薄你！这事就是牡丹做的！”
失神的牡丹震惊的抬头，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小一起长大的芍药。
“你在说什么？小姐何时雇人行凶！”
“你别藏了，我什么都知道，姑娘你可不能买一个对你有过不轨心思的人，买我，买我吧，我和她不一样的，我是家生子，她确自小被倒卖！”
顾连若看着牡丹眼底的失望，不理会芍药的呼喊。
陶婆子瞧着她这脸色，立刻抬手，商铺内看守的人立刻捏着破布堵住芍药哭天喊地的嘴巴。
世界瞬间一片清净。
顾连若瞧着牡丹，点了点头：“既然无缘，祝你日后得遇良主。”
“谢姑娘好意。”
点头之交，顾连若转身，看着陶婆子指着的小丫头，忽然看向陶婆子。
“我不买她，请她做点事，应该不违反规定吧。”
陶婆子有点懵：“您这是何意？”
“她是古家小姐调教出来的人，御下应该是把好手，不巧这方面我不行，想请她掌掌眼。”
“姑娘，这事我也可以的……”
“我不信你。”顾连若直视陶婆子双目：“放心，人我不带走，只让她掌眼，最后只要我定下的人，价格再加你一成。”
有钱从眼前飘过，陶婆子立刻乐呵呵的点头：“一起都好说，都好说。”
陶婆子欢喜的冲着对面看人的招手，就见他打开木栅栏门，将牡丹揪出来，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