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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死冰块！木头疙瘩！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混账东西！”
“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这般作贱自己？！”
她越骂越气，恨不得立刻冲去崔府将那人揪出来打一顿。
骂完了，又转头看着淼淼那失神的模样。
心疼地握住她微凉的手，软下声音劝道：
“好淼淼，听话，为这种人不值得。”
“这个不行，咱们就换一个！”
“满京城的好儿郎多了去了，哪个不比他会疼人？”
“咱们淼淼这么可爱，喜欢你的能从宫门口排到朱雀大街去！”
“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她本以为自己这番劝慰，会换来淼淼更汹涌的泪水或者激烈的反驳。
毕竟，淼淼对崔淮凛的痴恋，几乎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笑谈——
从小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人家身后“哥哥、哥哥”地叫。
近几年更是闹得沸沸扬扬，非君不嫁。
然而，出乎晏若初意料的是。
淼淼听完她的话，既没哭也没闹。
只是静静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颤动了几下。
然后，她竟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晏若初瞬间愣住，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凑近了些，紧紧盯着淼淼。
“淼淼？你……你刚才点头了？”
“你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
“我说，咱们不喜欢崔淮凛了，换一个！”
淼淼抬起眼，那双总是盛满星光和笑意的杏眸。
此刻却像蒙尘的琉璃，黯淡无光。
她绞着自己十根白嫩却略显无力的指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哭太久后的沙哑：
“糖糖，你说得对。”
“我不能……再让父皇和母后为我担心了。”
“我这几天病着，母后天天来看我，眼睛都熬红了。”
“父皇虽没说什么，但下朝就往我这儿跑，眉头总是皱着的。”
“还有昭昭，为了哄我开心，把她最喜欢的珊瑚手串都拆了给我做玩具。”
“为顶撞了父皇被罚抄书……”
“大哥哥、太子哥哥、四弟、五弟……他们都变着法子找新奇玩意儿来给我解闷。”
“五弟连他最宝贝的机关盒都捧来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该再这样……让他们所有人都为我操心。”
她说着，眼眶又红了。
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声音更哽咽了几分。
“而且……淮凛哥哥……他是真的不喜欢我。”
这句话她说得极其艰难，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破碎的玻璃碴。
“他喜欢身材清瘦的姑娘，喜欢聪明的，端庄的，能和他吟诗作对、谈论时政的，和他一样优秀的姑娘……”
淼泫然欲泣地抬起自己肉呼呼、带着小窝的手，悲伤地看着：
“可我……我变不成那样的姑娘。”
“我试了，坚持了几天，只喝清粥，一口点心都没碰……可是一斤都没瘦下去。”
说到最后，委屈和伤心终于决堤，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抬起小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
“母后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
“就算……就算父皇下旨逼他娶了我，他也不会开心。”
“只会更讨厌我，怨恨我。”
“既然……既然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那我也不要喜欢他了。”
“不要了……”
这一长串话，完全不像那个被全家人宠着、只知道追着崔淮凛跑的小公主能说出来的。
晏若初的嘴巴惊得微微张开，足足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这模样，简直比见了鬼还惊悚！
她猛地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疼得“嘶”了一声，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没产生幻听。
太惊喜了！
她猛地张开双臂，一把将床上虚弱的好姐妹紧紧抱在怀里。
力道大得差点把淼淼勒得喘不过气。
“对！对对对！淼淼！”
“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
“就是这样！他想喜欢谁喜欢谁去！”
“他不喜欢你，是他崔淮凛没福气！是他眼瞎！”
“咱们淼淼长得这么可爱，性子这么好。”
“他不喜欢，自然有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来喜欢！”
晏若初激动得语无伦次，轻轻拍着淼淼的背。
像是要帮她把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拍走。
接着她又兴奋道：“大堂兄说了，后日去京郊皇家苑林踏青散心，有不少年轻公子小姐都会去。”
“淼淼，你快些好起来，我们一起好好散散心，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全都忘掉！”
听到可以出宫玩，淼淼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睛，终于又微弱地亮了起来。
她靠在晏若初身上，重重点了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