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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兴平笑得直捶桌子面儿,在他对面,秦晋还在学谢家两兄弟的表情,忧愁地叹息。
“哈哈……”周兴平几乎笑岔了气儿。
黎七可不是三年发家的暴发户,根底极深,谢黎两家明争暗斗了多少年,在这谢家气势节节攀升的时候,黎七明面上却毫无动静,谢家不该仔细防备?
主事的两兄弟却都带了大帮心腹往深山狩猎,留下空虚的玉城教黎七得逞,这心是得有多大!
相比之下,秦晋前脚离开玉城,后脚周兴平就回来,两个人的盘面,任何风险都处于可控状态。
当然这也得益于熊熊递来消息,沈晗回城,周兴平迟一步也往玉城,刚好错过出狩。不然谢知非一并邀他,不去却找什么理由?
“你也不可大意,夏辛此人,恐怕并不可信。”周兴平笑过了,又严肃起来,两手摩挲茶杯,慢慢地慎重地吐字,“闽南离开此地却远。”
“我会看好他,”秦晋不觉周兴平多虑,但更为乐观,“阿泉来信,闽南的银资已经大半到位,估算起来,夏辛这次差不多调用了他能够调用的全部银两。”
“嗯,七日前卜一刀已护送周伯前往闽南,我动了今夏采备丝绸的银子,这一把赌得不小。”
他遣词用字虽都是担忧的意思,神态上怎么看却都是兴奋的。
秦晋笑道,“阿泉各项经验欠缺,有周伯在,小弟也就放心了。”
“可少来这一套,”周兴平也笑,一边笑一边摇头,“本来不答应,听说是你的主意,我虽不肯再细说,他也没有再问,打点行李,这就走了。可见,他心里倒是服你的。”
“兄长又在笑话我了。”
两人说得高兴,又觉饮茶不很过瘾,叫人赶忙取酒菜来。一番推杯换盏,倒空了好几坛陈年的佳酿。
这一晚他俩又生出多少主意旁人也不晓得,只知道里面一直要酒。待悦容意识到不对,推门进来,两个人都已醉得深了。
周兴平是酒品好的,醉了只是犯困,静静地连个声儿也没有。秦晋却足够闹腾,四处去找燕徊,又听不进人家说话,周府指出来四个家丁还按他不住。
后来还是燕徊来接,秦晋大老远见到,撒丫子奔过去,抱个满怀,可高兴了。“徊徊,我们做香膏去,香喷喷的膏,可好使了……唔……”
燕徊将他嘴巴捂住,连拖带拽,赶紧塞上马车。秦晋还以为是带他去做香膏呢,很配合,还在燕徊手心舔了一下。
说来也奇,别人合力都按不住他,燕徊力气小小的,往哪个方向拽一拽,他自己就去了。
不过他念念不忘要做香膏,回房里也四处找料台,还要点火。
燕徊只好将他带到那个专门做香膏的屋子,让他酒劲儿散过去。直到秦晋做累了,闹不动了,这才领他回房,又是擦又是洗,换了一身干净舒服的衣裳。
秦晋一直睡到第二天午饭时辰,刚好是饭点,简单洗漱后,人却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看燕徊的目光都是糊的。知道他这是睡迷了,燕徊好笑之余,把饭菜取来,让他靠在床头就喂了。
待秦晋喝下几口热汤,终于彻底地醒了酒。在他身旁,燕徊顶着两个发青的眼眶,因为肌肤白皙,青眼眶也特别明显。
怪丑的。
秦晋很没品地笑,燕徊便砸他两颗小拳头,“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笑?”
他说的是谢家镖师被挖走的事,秦晋和谢家是一条船上的,这时候应该担心,不应该再笑了。
“……那怎么办嘛?”秦晋可有理了,“我一看见你就高兴,忍不住的。”
燕徊再砸他两下,看他撅着个嘴,小孩儿似的,便凑近了给他一个吻,黏糊糊的。
又手语道,“你去找夏辛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和黎七暗度陈仓吗,这么大的动作,事前不知道?”
秦晋心说要是这事儿都漏了消息,往后黎七还怎么信他?口里却道,“黎七生性多疑,好多事也瞒着他。”
燕徊忿忿地,没再接话,接着给他喂饭。
毕竟吃饭这事情很重要,天大的意外,不能妨碍秦晋用饭。直到两个人都吃好了,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关于如何经营白蜡,秦晋和燕徊讨论的版本,与他实际上手推进的,并不相同。他告诉燕徊的,是他们想找刘家合作,提供银两,借用刘家曾经的渠道和经验;然而刘家没有诚意,收售两条线以及定价权全部捏在手中,一丝缝儿也不给透,秦晋等人只被允许提供银俩,最后结算分红。如此白支银子给人使,收不收利息还得看他今年啥收益,同做慈善有什么区别?大善人周兴平都不乐意!
所以最后的合作方案就成了他们高息出借,刘家去抢收白蜡,年底一次还本付息。因为是借银,收到银子便要按日计息,刘家为减少投入,前期同蜡农们定下收购契约时,所支出的大部分定金都是刘家自行筹措的。
与此同时,夏辛会与黎七合作,声称秦晋等人现银周转艰难,最大的金主其实是他夏家,但他会在秋季正式收蜡时撤资,让这帮人前期投入都打水漂,并将所有他承诺交给刘家的银两,用于协助黎七和赵家完成收蜡。
但真到了收蜡的时候,夏辛哪边都不会帮,他同秦周等人另起炉灶。
在这个计划中有两家要倒霉,一个是黎家,一个是刘家。对燕徊来说,黎家倒霉那是活该,他高兴黎家倒霉。至于刘家,又蠢又贪,也不太值得同情。做生意嘛,本质上就是交换利益,自个儿什么都占着,人家换什么?这时候人家还愿意合作,刘家该多几个心眼儿的,至少在签订收购契约的时候,将其他几家带上做个保证。可刘家没有这样做,他不想暴露自身资金短缺的状况,对外一直表现得财大气粗,生怕乡民对他失去信心,同秦晋等人搭上线了。
所以这个计划燕徊是同意的,并且一再提醒秦晋,要防备夏辛使坏,也要小心黎七在夏辛之外,另寻金主。黎家百年基业,往来南北各地,说不好有多少朋友。
秦晋反正是燕徊说什么都答应得很好,黎七接触什么人,有夏辛看着,也有熊熊的人暗处盯紧。现在燕徊让他去试探夏辛到底站哪边,他也赶紧就答应了,恍然大悟似的,说还是燕徊想得周到。
燕徊能听出来这话里不太够真诚,如此简单的事情,他能想到,秦晋当然也能,不过秦晋愿意这样说,他也乐意这样听。遂起身去挑选秦晋外出的衣裳。
燕徊这两年虽比以前胖了些,整体的身段还是纤长,今日着一身底色浅紫的深衣,大方得体的绣纹衬得人端庄高贵,简练的玉带也束得恰到好处,让他不过分柔弱,像个男人的样子。
这么多年,秦晋都还不太会用男人的眼光来欣赏他,燕徊太温柔了,秦晋见过不少好脾气的男人,温柔的却见得少。而且燕徊太不讲究男人的尊严了,从来不争上下,不管秦晋想用哪里,他都像收到个宝贝似的,宠爱、放纵、又沉溺其中。更何况,燕徊就算在他面前强势,也形同撒娇,一点没有男子气概。
秦晋只会在偶尔的时候,发现原来燕徊也会有比较像男子的一面,然后开始为他考虑一些名利啊事业上的安排,但燕徊会告诉他:不稀罕。
他走了会儿神,回来的时候,燕徊还在比较衣裳,一手拎一件,蹙眉深思,显得难以抉择。
秦晋心里关于燕徊还是像个男人的印象瞬间稀碎,燕徊确实是个男人,秦晋亲身验证过可多次了;他也不缺乏谋略和远见,不缺乏担当,但是他不像个男人,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