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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三日之期(第1/2页)
霍端孝目光沉凝,拱手道:“臣,定不辱命!”
张震面无表情,只是再次躬身:“守夜人,领旨。”
王四春擦了下额角的汗,硬着头皮:“臣遵旨,必竭尽全力!”
命令已下,杀机已现,殿内众臣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李彻微微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杀意似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
“皆是随本王四处征战,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人......他们,有功于奉国。”
李彻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措辞,一众臣子也噤声等着。
“然,功是功,过是过,功过难相抵,律法如山,不容轻亵。”
李彻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本王,亦非刻薄寡恩,不念旧情之人。”
“自今日起三日之内,所有曾染指抚恤款项之人,主动前往刑部投案自首,并足额退还所贪墨之款项物资,本王可在此承诺,对其从轻发落!”
“本王不能免其罪,革职、削爵、杖责、流放......皆有可能。”
“但,或可免其一死,亦不累及妻儿家小!”
李彻的声音陡然转厉,冷扫众人:
“三日之后,期限一过,仍冥顽不灵,心存侥幸,拒不退还者......”
“一旦被守夜人查实,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到时,莫说本王......”
李彻拂袖而起,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无情!”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这三天是最后的机会,也算是给这群为奉国流过血的功臣,一个体面的下场。
但凡掺和到贪墨之中的人,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不过若是肯自首,说明他们对自己仍有忠心,李彻也愿意留他们一命。
情节轻的打发到基层,情节普通的罢职免官,情节严重的抄家流放。
可若是死不认账,负隅顽抗,那就没有什么君臣情谊了。
该杀的杀,该砍的砍,李彻从不在乎后世之名,不怕当汉高祖、明太祖!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大臣都深深低下头,心中波澜起伏。
他们知道,一场席卷整个军队乃至朝堂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场风暴最终会流多少血,将取决于未来这三天时间里,那些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李彻疲惫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吧,霍端孝、张震、王四春,立刻去办!”
“臣等告退!”
众臣躬身,按序退出了大殿,每个人的脚步都踏得极轻。
殿外,寒风呼啸。
殿内,李彻独自坐在御座上,身影在偌大的宫殿中显得有些孤寂。
他看着跳跃的炭火,目光幽深。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空荡的大殿之中。
“希望......你们不要逼我......”
。。。。。。
奉天城,刑部大牢。
阴冷潮湿的空气混杂着霉味,火把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人影,更添几分森然。
最深处的单独牢房里,王德贵蜷缩在铺着薄薄干草的角落,肥胖的身体因恐惧而不停颤抖。
他身上的军衣早已被剥去,换上了粗糙的囚服,更显得一身肥肉臃肿不堪。
不知何时,牢门上的锁链哗啦作响,被狱卒打开。
王四春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一名书记官捧着笔墨,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寻了个角落准备记录。
王四春在狱卒搬来的木椅上坐下,目光死死盯在王德贵身上。
王德贵看清来人是王四春时,绝望的眼中迸发出希冀之色。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两步,带着哭腔喊道:
“王尚书!四春!是......是我啊,王德贵!”
“去年......去年三春将军过寿,我还去送过一份寿礼,您......您不记得我了吗?”
王四春看着他那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王德贵和别人还能攀攀关系,和这位刑部尚书攀关系,可是找错了人。
虽然是罪徒军出身,但从始至终王四春也没拿自己当将领,而是当做了李彻的爪牙。
他兄长王四春越是受殿下信任,自己就越不能和军方之人有牵连。
王四春没有回应对方的攀附,而是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
“王德贵,原朝阳城流民,殿下初出关时入伍,编入辅兵营,因略通算术,后调入辎重队。”
“积功升至队正,奉军制改革后,调入新编第三师,任军需处仓曹参军事,负责被服、粮秣登记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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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升任军需官,总管三师一应军需物资及部分饷银、抚恤发放事宜。”
听到王四春冷漠地念出自己的履历,王德贵的一张肥脸瞬间僵住。
王四春放下文书,身体微微前倾:
“本官记得,三年前军中大校曾见过你一面,那时你虽不算精壮,却也身形结实,有个军人的样子。”
“短短三年,何以养得如此脑满肠肥?”
“这一身肥肉,怕是连马鞍都跨不上去了吧,还能提得动刀,上得了阵吗?”
王德贵满脸通红,羞愧地低下头,声音如同蚊蚋:
“王尚书......您......您也知道,卑职是流民出身,从小饿怕了,也穷怕了......”
王四春猛地打断他:“这不是你贪墨烈士抚恤金的理由!”
“更不是你喝兵血、吃绝户的借口!”
“那些战死兄弟留下的孤儿寡母,每日勒紧裤腰带,只盼着分发下来活命钱,全喂肥了你这一身贼膘!”
王德贵被吼得浑身一颤,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
他涕泪横流,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不住地磕头:“卑职有罪,卑职该死,卑职糊涂啊!”
王四春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直到他磕得额头见血,才缓缓开口道:
“好了,收起你这套吧,你虽已被拿问,但也要想你妻儿老小。”
“若想让他们有条活路,现在就把你知道的都给本官吐出来!”
“你是如何贪的,贪了多少,上面还有谁,下面又牵扯谁,一个字都不许漏!”
王德贵也知道,自己是殿下亲自抓的,乃是典型。
其他人或许尚可活命,但自己绝无幸免之理。
他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地开始交代:
“最开始是......是二军军部,军需转运司的一位副主事,他派人来暗示卑职。”
“他说各处军需调拨和饷银发放,皆有‘损耗’和‘规矩’,让下面各师按比例,将一些‘富余’的款项上缴,统一调度。”
王四春眼神一厉:“统一调度到谁的口袋里?说名字!”
“是转运司副主事,周炳。”王德贵颤抖着说出一个名字,“最开始,卑职只敢在抚恤金和偶尔拖延发放的饷银里动手脚,凑足三成上交,自己一分不敢留。”
“后来呢?”王四春声音冰冷。
“后来我看上面收得痛快,也没人查问,胆子就慢慢大了......”王德贵的头埋得更低,“觉得反正都要贪,为何自己不多留点?”
“我开始在账目上做手脚,虚报损耗,克扣斤两,上交三成,自己也留下一成,甚至后来......”
他声音越来越低:“后来看一直平安无事,胃口就越发大了。”
“有时候遇到不太重要的款项,或者觉得那些遗孀没什么背景的,就自己再留下三成,甚至更多。”
书记官在一旁运笔如飞,将王德贵的供词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王四春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却已是怒海翻腾。
层层盘剥啊,从军部到师部,再到下面可能涉及的营、连......
这简直是一条吸血的蚂蟥,牢牢附着在奉军的躯体上!
“除了周炳坤,还有谁?”
“你三师内部还有谁参与?各营、连的军需官,可有向你‘进贡’的?”
王四春继续逼问。
王德贵如同竹筒倒豆子,又供出了几个三师内部的中下层军官的名字,以及他们之间如何勾结分赃的勾当。
而那些不知内情的,诸如师长赵康,也几乎都拿了钱。
审问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王德贵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终于,王德贵再也说不出什么新的东西,只是瘫在地上喘气。
王四春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书记官笔下厚厚一叠供词,冷冷道:
“画押。”
书记官将供词拿到王德贵面前。
王德贵颤抖着手,蘸了红泥,在供词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王四春拿起供词,仔细卷好,放入袖中。
他最后看了一眼如同死狗般的王德贵,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等着吧,你的下场如何,就看你这供词的价值,以及殿下最终的决断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出牢房。
走出阴暗的牢房,来到刑部衙门的院子里。
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王四春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对等候在外的下属沉声道:
“名单上这些人,给本官盯死了,但暂时不要动。”
“三日之期结束,若是还未前来自首,便通知守夜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