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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
固守这里自然不错,陈彪也肯定是打不进来的。
但是他们在这儿一直守着也不是办法。
总要吃饭耕种啥的。
现在本就是农忙时节。
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儿荒废了田里。
赵为民脸上没什么波澜,像是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抬手往下压了压,祠堂里嗡嗡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问得好!”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咱们当然不能在这祠堂里猫一辈子,这招叫‘固守待援’!”
“待援?哪来的援?”李铁牛急吼吼地问,脖子上的青筋都绷紧了。
赵为民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李铁牛身上,“援兵在县里,他陈彪敢在黄泥塘称王称霸,不就是仗着山高皇帝远,消息传不出去?咱们只要把人聚在这儿,把门一闩,陈彪和他那几个虾兵蟹将就甭想进来收钱抓人!他们堵在祠堂外面干瞪眼的时候,就是咱们的机会!”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咱们村这么多人,总能挑出几个胆大心细,腿脚麻利的爷们儿!趁着天黑从祠堂后头翻墙溜出去,别走大路钻林子蹚水沟,玩命往往县里跑,只要有一个能跑出去,把黄泥塘村陈彪私设山税,强抢民女,逼得全村老少躲进祠堂活命的实情告上去,他陈彪的死期就到了!上头能容得下这种祸害?”
这话像一道光,瞬间劈开了祠堂里沉闷的绝望。
对啊!
他们人多陈彪人少,堵住祠堂大门陈彪还能把墙轰塌了不成?
只要拖住他们,外面还有青天大老爷!
王有为也猛地一拍大腿,“对!咱们只要撑到报信的人把救兵搬来!陈彪那孙子,蹦跶不了几天了!”
“谁去?”李铁牛的眼睛亮得吓人,拳头攥得咯咯响,“算我一个!老子跑得快,山里的路也熟!”
“也算我一个!”立刻又有几个年轻后生站了出来。
赵为民点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报名的人,“好!李铁牛你算一个,再挑三个腿脚最好的跟你一起,记住,出去后分散跑,能跑一个是一个,到了地方别光哭诉,要把陈彪的罪状一条条说清楚。”
他转向其他人,“剩下的人把家里的老人孩子婆娘都接到祠堂来,带上吃的带上水再带上家伙什儿有啥拿啥,把祠堂的大门给我堵死喽,窗户也用东西封上,只留点缝看外面动静,他陈彪敢带人来咱们就在这祠堂里跟他耗,人多力量大怕他个鸟!”
希望的火苗在祠堂里重新燃起,比刚才更加旺盛。
赵为民的安排清晰可行,让他们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出路。
“听赵同志的!”
“对,就这么干!”
“快回家接人搬东西!”
“把门板卸下来堵门!”
“……”
祠堂里瞬间忙碌起来,刚才的压抑被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备战气氛取代。
男人们分头行动,有的冲回家接人搬东西。
有的开始拆卸祠堂里能用的门板条凳,准备加固大门和封堵窗户。
女人们则开始收拾带来的干粮和水囊,安抚着受惊的孩子。
赵为民和王有为也没闲着,帮着检查祠堂的结构,寻找最易受攻击的薄弱点。
王有为看着那扇厚重的木门,用力推了推,“这玩意儿够结实,再顶两根粗杠子,陈彪那几个人一时半会儿绝对撞不开!”
赵为民点点头,目光却透过门缝,“就看陈彪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了,留给李铁牛他们的时间不会太多。”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没过多久。
一个被派出去放哨的半大小子,连滚带爬地从祠堂后墙的狗洞钻了进来,“来了,陈彪的人来了好多,都往祠堂这边来了,麻杆儿打头,陈彪也来了!”
祠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刚刚升起的希望,立刻被巨大的危机感压得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赵为民。
赵为民眼神一凛,猛地低喝,“快按计划,大门顶死窗户封严实,李铁牛,你们四个现在就从后面走!快!”
祠堂的木门被几根粗壮的顶门杠死死抵住,缝隙也被破布烂絮塞紧。
窗户被卸下的门板和条凳堵得只剩下狭窄的观察孔。
李铁牛和另外三个精壮汉子,在众人目光注视下。
猫着腰,迅速消失在祠堂后方杂乱的屋舍之中。
几乎就在李铁牛他们身影消失的同时。
祠堂外那条通往村子的小路上,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麻杆儿那尖利刺耳的嗓音,隔着厚重的木门穿透进来,“里面的人听着,彪哥亲自来了!识相的赶紧开门,把该交的人该交的钱,痛痛快快交出来!不然……哼!拆了你们这破祠堂,看你们能躲到耗子洞里去不成?!”
祠堂内,一片死寂。
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在压抑的空间里回荡。
村民们握紧了手中的农具,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生出的狠厉。
王有为悄悄挪到赵为民身边,从门板的缝隙往外看,“为民他们真来了,陈彪那狗日的就在后面站着,手按在枪套上呢,我看人不少,得有十几个。”
赵为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轻轻点了点头,“都稳住别出声,枪子儿金贵他陈彪不敢乱打,咱们就跟他们耗着就行,人援兵来了咱们就有救了!”
祠堂外,麻杆儿见里面毫无动静,骂骂咧咧地抬脚就踹在厚重的木门上。
“嘭!”
一声闷响,震得门板上的灰尘都跟着落下。
堵门的顶门杠却纹丝不动。
“嘿!反了天了!”麻杆儿怪叫一声,扭头看向身后阴影里的陈彪,“彪哥,这帮泥腿子是真要造反啊,把门都给堵死了!”
陈彪阴沉着脸,从人群后面踱步上前。
他走到祠堂大门前,眯着眼透过门板间狭窄的缝隙往里看。
只能看到一片影影绰绰的人影和死死顶住门的粗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