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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一定要挤一张床么(第1/2页)
日子温暖平静地流淌着,清晨,盛葳坐在小板凳上,乖乖仰头让爷爷给她扎头发。
这已经是她在幻境中度过的第三个月。
她甚至开始习惯这种被斩断所有线索的安宁,那些谜团和危险,此刻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另一个世界模糊不清的故事。
她清醒地知道这是幻境,可当爷爷笑着唤她“微微”时,又无法挣脱地沉溺其中。
打破平静的,是一个她从未想过的人。
盛怀良粗糙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她柔软的发丝间,用头绳给她扎好两个小马尾辫。
“好了。”他拍拍小姑娘的肩,把新买的灯芯绒背带裙递给她,“今天穿这个。”
“我去铺子里看看,微微乖乖看家。”爷爷揉了揉她的发顶,拎着算盘出了门。
老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院中银杏树的沙沙声,盛葳蹲在青石板上,堆着树叶玩。
“你小时候倒是比我想得可爱不少。”
带笑的男声从头顶落下,声音清润。
盛葳猛地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逆光中,穿黑白唐装的男人半蹲在她面前,苍白手指闲闲搭在膝头,只是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将一贯的温润扭曲成邪气。
男人将她瞬间的错愕尽收眼底,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然而下一秒却始料未及。
她几乎是本能地跳起来就要往屋里跑。
“哎?”
男人失笑出声,似乎觉得很有趣,眼疾手快地勾住她的背带,轻松将人捞了回来。
“跑什么?”男人将她牢牢禁锢在臂弯中,低头看着这小家伙,语气带着点调侃,
“微微不认识我了?”
小盛葳被他抱在怀里,绿眸瞪得圆圆的,努力板着稚气小脸,像是在强装镇定:
“你不是齐羽。”
“哦?”男人眉梢一挑,眼睛笑得弯,像是听见顶顶有趣的话,饶有兴致道:
“为什么觉得我不是?”
盛葳抿紧小嘴,飞快地权衡甄别,“我小时候没见过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羽轻叹一声,惆怅的语气半真半假:
“以前都是微微穿过梦境来找我,难道……就不许我来找你一次么?”
“我也……很想见见小时候的你啊。”
那熟悉的无奈语调,让她动摇一瞬,她看着别无二致的苍白面容,那眉宇间的邪异感似乎也模糊了些,“你怎么找到——”
盛葳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话锋一转:
“你要带我去哪?”她挣扎起来,因为男人正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往老宅外面走去。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么?”
男人偏过头,薄唇擦过她的耳朵,用只有她能听到的气音呵道,“我带你去找。”
盛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强行按进他的颈窝,熟悉的味道包围她,和以前一模一样,她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闷声困惑:
“你干嘛呀?”
男人轻笑,胸腔的震荡透过衣料传来,震得她耳朵发痒,他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背。
“藏好了,”他的声音带着点促狭,“免得被人看见,以为我是偷小孩的贼。”
他的步伐很稳,盛葳能感觉到他在穿过街市,各种叫卖声近在咫尺,却带着失真。
她悄悄抬头,从齐羽肩头望出去,正好看见那间杂货铺里爷爷正低头算账的侧影。
那一刻,她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齐羽……”盛葳揪紧他的后衣领,眼圈发红地抖声问,“幻境要碎了是不是?”
齐羽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倏然收紧,只有脚下踏过青石板的脚步声回应。
耳边的热闹喧嚣渐渐远离,盛葳仍然紧紧埋在他颈窝里,几乎迷迷糊糊要睡过去。
她不知道齐羽走去了哪,直到抱着她行走的步伐突然停下来,“到了。”
她撑起脑袋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全然陌生,面前是一栋老式宅院,门楣上悬着八卦镜,竟像是误入某个保存完好的老街景区。
“这是……”
“我的住处。”齐羽推门走向后院,将她放在太师椅上,这是他许多年前的住处。
齐羽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知道她刚才在偷偷哭,“哭成小花猫了,渴不渴?”
盛葳攥住他袖口质问:“这里应该是你的幻境,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小孩子?”
“不好么?”他没忍住掐了掐她鼓起的脸颊,软糯的手感极好,男人眉眼犹如春水般化开涟漪,“这样的微微很可爱。”
“齐羽!”盛葳以为是他搞的,气呼呼地伸出小手要掐他脖子,“快让我长大!”
齐羽笑着轻易扣住她细腕,揶揄道:
“傻姑娘,你可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返老还童的机缘?先别急着长大。”
“微微会不会猜谜语?”他话锋一转,指尖不知何时已捻出三枚铜钱。
见她抿唇不语,齐羽也不恼,指尖在桌面轻弹,自顾自地吟诵起来:
“豫极而鸣,剥复相循。七日之期,藏于动静。乐极则悲至,终局即开端。何物如环无端,缚我亦释我?”
声音带着特有韵律,她不知道这是齐八爷一贯的说话方式,被他学的活灵活现。
她都差点忘了面前这人是神算子后代,突然来点神神叨叨她还有点不习惯。
“是……太阳?”她试探着回答。
“等你解开这个谜题,”他缓缓摇头,指尖点了点她鼻尖,语气带着哄诱,“自然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一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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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就会明白,困住你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甘愿沉溺的旧梦,是你不愿意长大。
——
夜色沉沉,烛火在灯罩里轻轻摇曳,盛葳站在床榻前,仰头看斜倚在床头的男人,
“……一定要跟你挤一张床么?”
齐羽闻言,合上手中的书册,唇角勾起揶揄的弧度:
“小没良心的,在梦里霸占我的床那么多次都没见你客气,如今不过多个床主人,倒还生分起来,怎么,怕我吃了你?”
“谁怕。”她一骨碌爬上床,倒不是真的介意同榻而眠,只是她睡觉有点不老实。
帐幔落下,齐羽本以为她是孩子心性不适应,未曾想,真正辗转难眠的竟是自己。
身侧传来属于孩童的呼吸,女孩蜷成小小一团,红发绳被他取下收在自己腕间。
可他知道,那具身躯里装着大人灵魂,他所爱的人就躺在这里,无论大小形态。
四周的黑暗放大失序的心跳,他望着梁上晃动的月光,少见地尝到失眠的滋味。
“齐羽。”软糯的童声突然响起。
“嗯?”他侧身对上那双发亮的眼。
“可不可以跟我讲讲齐家?”盛葳凑近道,“我很好奇齐家为什么人丁稀薄。”
他捉住她的小手,沉吟片刻,缓声道:“齐家有个独特的吃饭手艺,叫奇门八算,若想学它,命格里必须得缺一门才行。”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齐家一脉向来单传,我父亲命中缺的,是生育。”
“不对,你不是……”
她的反驳戛然而止,这是个悖论,八爷命中无子,却偏偏有他,但他因尸蟞丹变成非人非鬼的存在,所以齐家也就绝后了。
“……八爷一定很伤心。”她轻声说。
这句话正巧戳中他心底最隐秘的痛楚。父亲对他,何止是爱,更是寄予厚望,他想起父亲看着他时,那复杂沉重的眼神——
既是骄傲,又是心痛。
能窥见天机的人,往往最痛苦。
“我要怎么才能救你呢?”盛葳忽然抬起眼眸。“你该好好活着才是。”
他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想救我?”
“因为你应该被救。”她毫不犹豫道。
“我在想,如果没有九门,或者九门里没有张家人介入……追根究底,一切的源头似乎都与张家人有关,也理应是张家人该面对的责任。张海客说过,每个张家人生来就带着某种使命……我以前不信,现在,”
她低下眸,“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无论是对付‘它’,还是解开这些谜团,你,还有很多人,其实都是被牵扯进来的。”
话落,黑暗里漾开笑声,齐羽将她揽在胸口,像拥住一捧月光:
“我父亲以前总跟我唠叨,说姓张的都不信命……现在总算是理解他的感受了。”
“傻丫头,人各有命,这是定数。”
短暂的寂静之后,他毫无征兆出声:
“其实,齐家还没有完全绝后。”
“当然了,你不就是吗?”盛葳困倦地趴在他胸口咕哝,“还是说黑瞎子……”
齐羽见她困意上涌,动作自然地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入睡,声音也更轻缓:
“他只是与齐家有旧,并非血亲。”
“……那还有谁啊?”
“齐秋,我父亲在国外收养的孩子。”
“什么?!”盛葳瞬间清醒,从他腰上坐起,惊得齐羽倒抽气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他是个好孩子,只是命中带劫……”
“有劫就可以化解,”盛葳急切打断,语气带着点埋怨,“你怎么现在才说?”
齐羽将她塞回衾被,重新拍着她酝酿起睡意:“我的错,吓跑微微的瞌睡虫了。”
齐羽没说的是,他早已算过,齐秋命中是死劫,可刚刚听完她的话,心血来潮又起了一卦,发现无解的死劫竟突然生出转机。
而那个变数,此刻就在他眼前。
但那劫是针对齐家的,她与齐家难道有什么渊源?可惜他无法推算张家人的命格。
他只是想起父亲,也许是这份对家族绝后的忧虑,才驱使他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你若真想救我,”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就护着齐秋吧。”
他并非圣人,求生是本能,只是对于自身既定的绝望未来,齐羽已经坦然接受。
与其徒劳挣扎,不如将生存的希望,留给那个或许还能延续齐家血脉的孩子。
长久的静默,她眼皮又开始打架,才听见他转开话题:“谜题想得怎么样了?”
“答对了,有奖么?”她迷糊嘟囔着。
“答错了也有。”他笑着纵容。
“是时间……时间的循环。”盛葳喃喃着拱进他温暖的怀里,眼睛已经闭上。
齐羽拍抚的动作突然停住,当手掌再次落下时,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将她抱紧:
“乖孩子,猜对了……”
一枚温热的吻却轻轻印上她前额。
陨石和世界的真相,本质是时间循环。
齐羽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要收回方才关于自身的断言,或许他和齐秋一样,在此刻有了新的可能。
绝望的命途上,忽然生长出份绿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