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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夏洛克看着斯拉格霍恩教授，缓缓开口说道：
「在一堆你与其他人合影中，藏着一张被压在最下面的照片一个红头发的美丽女孩。
她就是你偏爱的莉莉·波特，当然，在你认识她的时候还是莉莉·伊万斯。
照片里的你笑得格外真诚，并且只单独和她留了影。
她对你而言，是你引以为傲的魔药天才，是那些最优秀的学生中那颗最明亮纯粹的明珠。
我想，你一定喜欢她，是不是？」
「喜欢她？
是啊—.我不能想像有哪个见过她的人会不喜欢她—
非常勇敢非常活泼。
「是啊，没有人不会喜欢她，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除了莉莉之外，还有一个名字在你那闪耀的名录中显得格外刺眼。
或者说，它被你小心翼翼地避开了。」
斯拉格霍恩困惑地看向夏洛克，酒精让他的反应慢了一拍：
「嗯？福尔摩斯？你指的是谁？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或者说，你更熟悉他另一个名字一一伏地魔。」
夏洛克清晰地念出这个了名字。
哈利闻言不禁挺直腰板。
终于进入主线了吗？
他看到斯拉格霍恩的瞳孔瞬间收缩，脸色僵硬起来。
「不！」
斯拉格霍恩猛地一哆嗦，几乎要打翻他的杯子。
「你丶你为什麽会知道——
汤姆·里德尔就是伏地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如今却被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口道出，他又怎麽能不惊讶？
此时，他的声音乾涩，依旧还在试图辩解：「别丶别提那个名字———我我教过很多学生.
夏洛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当然，你的确教过他。
这是一个比你其他学生更加耀眼丶也更危险的学生。」
夏洛克那双锐利的灰色眼睛直刺斯拉格霍恩内心的隐秘角落：
「当你提到莉莉·伊万斯时那份纯粹的欣赏与喜爱，与对汤姆·里德尔的刻意回避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你看着哈利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不仅仅是因为莉莉死于伏地魔之手。
更重要的是你内心深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恐惧。」
「这是阿不思让你来问的，对不对？」
斯拉格霍恩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说道，他的语气完全变了，不再亲切，而是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我说他怎麽会这麽好心带着两个小家伙来看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着斯拉格霍恩恍然大悟的模样，哈利一下子慌了。
不好，夏洛克暴露了！
他焦急地看向夏洛克，却见后者一点儿也不慌张。
他双手合十支住下巴，语气轻快地说道：
「教授，看来你还对我不够了解。」
「我的确不够了解。」
「其实刚刚邓布利多先生在介绍的时候已经说过，我才是一年之前真正揪出了小矮星·彼得，
并且把清白还给了小天狼星·布莱克的那个人。」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夏洛克冷笑一声：
「教授，让我们暂时放下沉重的过去。不如谈谈你今天过得如何？」
斯拉格霍恩闻言不禁一愣，显然没料到话题会突然拐向如此日常的方向。
「今丶今天？」
「是的。」
夏洛克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斯拉格霍恩身上那件依旧华丽但已有细微褶皱的淡紫色天鹅绒睡衣领口：
「你是一位非常注重仪表的人，若非必要，你绝不舍得让这件睡袍出现压痕。
看看你领口左侧这里的微褶，还有你后脑勺枕头留下的尚未完全消去的整齐印痕，这是非常标准的，长时间侧卧留下的痕迹。
配合你眼下那点极力掩饰却依旧存在的丶酒精也未能完全覆盖的疲惫，这些都足以说明你直到下午之前，都沉浸在一场相当舒适的午睡中。」
斯拉格霍恩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就仿佛那里真的残留着什麽印记。
紧接着，夏洛克的目光又落到斯拉格霍恩深色地毯边缘几点几乎看不见的浅黄色碎屑：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蜂蜜公爵的金色糖屑？
这个位置靠近门廊，又不属于用餐区域，
显然，在你午休之前，还从这个藏有顶级糖果的点心柜前取过货。
你匆忙赶来，看似早有准备，实际上却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些细节。」
「我丶我只是习惯在睡前吃些甜点罢了。」
斯拉格霍恩的声音开始发虚，
夏洛克描述的细节如此真实，就仿佛亲眼所见他在午休之前抓了一把零食。
午睡正酣却突然发现有客到访，又匆匆来开门的场景。
他的虚荣和讲究生活品味的性格被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令他不自在。
「相信你已经看了出来，我有一些特殊本领，就是通过观察看出一个人做了什麽。」
夏洛克语调依然平静，「你精心准备了糖果丶美酒，用最舒适的方式迎接贵客。
正如此刻，你深陷在属于自己的王国那最柔软的宝座，享受着我们的聆听，重温着过往的辉煌。
你乐于展示你的收藏丶你的人脉，沉浸在一种被重视丶被追随的满足感中。
这种满足感，是你精心维护的精神家园。」
夏洛克的话正中靶心。
斯拉格霍恩紧绷的情绪因为被理解产生一瞬间的松动，酒精的作用也重新让他的大脑放松了一点警惕。
然而就在这时，夏洛克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声音也随之转冷：
「但这份旧日荣光却被一个名字打破了一一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这个名字，或者说他后来的名字伏地魔，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你这精心呵护的王国。」
这是夏洛克第二次提到了伏地魔的名字。
斯拉格霍恩刚刚缓和一点的情绪瞬间再次绷紧，打了个寒，大声发出了抗议。
然而夏洛克却没有理会，也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为什麽在所有被你津津乐道丶镶在相框里的得意门生中，唯独缺少了那个才华横溢的身影？
当其他人都在你闪耀的名录上熠熠生辉时，汤姆·里德尔的名字却被你小心翼翼地剥离出去？
那正是因为在他身上，那份你被引以为傲的慧眼识珠带来了无法承受的后果。
我刚刚已经说过，你的这份愧疚，不仅仅是因为莉莉死于伏地魔之手，更深层的是，源自你内心深处那挥之不去的恐惧。
那是你与汤姆·里德尔那些关于长生不死的私下探讨，是你，赋予了他某种致命的线索。
这种愧疚感使得你到现在依旧不敢面对这一切，只能选择逃避。」
斯拉格霍恩的身体在天鹅绒椅子里蜷缩起来，试图逃避夏洛克的逼视：
你丶你怎麽会知道？
年轻人总是好奇的，我只是在私下讨论的时候跟他分享了一些古老的传说———」
斯拉格霍恩的辩解听上去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就连哈利都看不下去了。
「恐怕不只是传说吧，教授？
那些探讨是否触及了魔法史上最黑暗丶最禁忌的领域？
关于如何分裂灵魂？
关于制造能够将灵魂封存丶从而达成永生的器具一一魂器？」
当魂器这个词被夏洛克以平静而无比清晰的音调说出来时，斯拉格霍恩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丶近乎室息的抽气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酒杯终于滑落，琥珀色的液体浸湿了昂贵的地毯。
他像是看着一个可怕的预言家般盯着夏洛克，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震惊。
「你———你怎麽会——」
斯拉格霍恩的声音颤抖起来，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夏洛克揭示了他内心最深丶最不堪的恐惧源头。
正是因为他当年向伏地魔泄露了关键信息，才亲手铸就了一个让整个魔法世界都为之战栗的黑魔王。
夏洛克的目光没有因为斯拉格霍恩的表现有丝毫动摇，反而再接再厉，继续说道：
「你的回避，你的愧疚，每一次看向哈利的眼神，都印证了这一点。
汤姆·里德尔，那个英俊丶聪明丶善于迷惑你的年轻学生，正是从你这里，第一次真正理解了魂器的可能性，并最终走上了那条疯狂的道路。」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音节都像烙铁一样印在斯拉格霍恩心上：
「而莉莉，那个你最为偏爱的学生，却最终成为了黑魔王崛起道路上的一位殉难者。
她的牺牲根源之一，就在你和他那次致命谈话。」
斯拉格霍恩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汗水，滑过他肥胖的脸颊，流进银白的胡须里。
巨大的羞耻感和深切的悲痛住了他，仿佛被剥光了所有体面的外衣，赤裸裸地面对自己亲手酿下的无形惨剧。
「我我不知道他会—
他哽咽着，声音微弱，「我以为他只是—好奇那些黑暗的知识—他—他那麽有天赋·—」
他试图解释，却无法找到任何合理的开脱，
「遗憾的是，这恰恰是关键。」
夏洛克的声音虽然依旧冷静，却带上了一丝沉重，「你看到了他的天赋，甚至可能对此颇为欣赏，以至于忽略了那份天赋所导向的危险深渊。
他的聪明和野心不是普通学生的玩闹，而是通向禁忌的黑魔法钥匙。
而你，却在无意或有意地把魂器这把钥匙交到了他手中。」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斯拉格霍恩压抑的抽泣声。
甜腻的糖果香丶醇厚的酒香，此刻都变成了讽刺的背景。
壁炉的火光摇曳，在他脸上投下跳跃的阴影，更添几分凄惶。
他长久以来精心粉饰的虚荣世界，在夏洛克精准的剖析和魂器一词带来的巨大冲击下，彻底坍塌了。
夏洛克静静地等待了片刻，让斯拉格霍恩的情绪在羞耻和痛苦的深渊中沉溺得更深。
片刻过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先生，你刚刚已经说过，是那麽的喜欢莉莉，事到如今却不肯帮助她的儿子。
她把她的生命都给了哈利，你却连一段记忆都不肯给哈利。
「别那麽说」，斯拉格霍恩小声说道，明明是在跟夏洛克说话，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哈利，「如果能帮助你的话—当然不成问题—.可是那东西又没有用处—」
「有用，不仅是关于你对莉莉的惋惜，更是关于那次决定性的谈话一一尤其是关于魂器的全部细节！
这关乎着彻底摧毁伏地魔，为莉莉丶为詹姆丶为所有因他而死的人复仇，也关乎着让你真正从这份日夜啃噬你的愧疚中获得解脱！
只有交出它，才是你弥补过失的唯一机会！」
「可是亲爱的孩子———你要求得太多了—实际上，你在要我帮你摧毁一」
「你不想除掉杀死莉莉·伊万斯的巫师？」
「我当然想，可是一—」
「你害怕伏地魔会发现你帮了我们？」
斯拉格霍恩没说话，但脸色更加苍白，脑门上亮晶晶的全是汗。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大可放心。
现在的他早已经虚弱不堪。
如果你告诉我们真相，他甚至连卷土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夏洛克说着给了哈利一个眼色。
哈利知道，这个时候终于应该轮到自己出手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斯拉格霍恩「教授，我希望你能像我妈妈一样勇敢，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在试图阻止伏地魔。」
斯拉格霍恩举起胖手，把颤抖的手指按到嘴上，这让他看上去像个庞大的婴儿。
「我觉得不光彩——」
他从指缝间小声喃喃道，「我为一一为那段记忆显示的事情而感到羞耻我想我那天可能造成了很大危害——」
「你把那份记忆交给我就一切都抵消了」，哈利说，「这是非常勇敢和高尚的事。」
斯拉格霍恩和哈利隔着流泪的蜡烛对视着，沉默持续了很久。
哈利强行控制住自己，不要去用目光寻求夏洛克的帮助，再等一等。
巨大的冲击丶精准的剖析丶对莉莉痛苦的提及以及酒精的催化混合在一起，彻底粉碎了斯拉格霍恩最后一丝侥幸和犹豫。
他就像一个在黑暗中终于看到告解方向的人。
泪水汹涌澎湃地淌过他肥胖的脸颊，流进银白的胡须里。
巨大的羞耻感和深切的悲痛淹没了他，但他眼中那份绝望的深渊里，却也升起了一线微弱的光芒一一是赎罪的渴望他像耗尽所有力气般，沉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斯拉格霍恩很慢很慢地把手伸进兜里，抽出了魔杖，另一只手从斗篷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空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