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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的前一天,县学给所有学生都放了假。
在合江县有家的回家,没家的也可以出去放松放松,亦或是在学舍里做最后的复习。
“语迟?”
看着窗外的影子,抬起脖颈来舒缓一下颈椎的陆北顾喊道。
“你怎么不进来啊?”
陆语迟从门缝里把脑袋挤了进来,歪着头盯着他看。
“小叔叔,娘亲说明天有重要的考试,不让我进你房门打扰你!”
“那你这样就不算进门吗?”陆北顾哭笑不得。
“嗯?”
陆语迟把小脑袋又往后缩了缩,似乎这样就不算进门了,但想了想,觉得这样又看不见陆北顾了。
“你进来吧,有什么事情说吧。”
陆北顾从书桌前站起身来把门打开了,但陆语迟还是背着双手不肯进来。
“也没什么事情啦~”
陆语迟忽然把手从后面伸了出来,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朵海棠花来。
四川是海棠原产地之一,以嘉州为盛,泸州自然也普遍种植,而这种花在大宋被喻为“花中神仙”,文人雅集就常以海棠为题。
“我听寺里的老和尚说,读书人若是考的好能见到皇帝,皇帝就会选其中最最英俊的人来簪花游街,我觉得小叔叔就是最最英俊的人!而且小叔叔一定能考上,所以就送小叔叔一朵花戴在头上!”
所谓“簪花游街”,是从前唐开始的风俗,据唐人李淖《秦中岁时记》记载,新科进士及第后,会在曲江举办“杏园宴”,选两名年轻英俊的进士担任“探花使”,他们的职责是骑马遍游长安名园,采摘鲜花以助宴席喜庆。
至于“探花”专指殿试第三名,那是两宋之交的事情了,从宋徽宗开始,到了南宋逐渐成为定制,探花与状元、榜眼合称“三鼎甲”。
而在如今的大宋,“探花”依旧是选最帅的人来,跟殿试名次无关。
陆北顾看着陆语迟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那这朵花小叔叔就收下了,借语迟吉言喽。”
陆语迟见他收下花,眼睛一亮,又向旁边招了招手。
躲在拐角的陆言蹊见姐姐召唤他,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东西:“还有这个!”
“这又是什么?”
陆北顾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块芝麻糖饼,还带着温热。
“我们偷偷买的!因为娘亲说过小叔叔要吃甜的,脑子才转得快!”
陆言蹊一本正经地复述着娘亲的话,又补充道:“不过我怕凉了,一直揣在怀里捂着。”
陆北顾心里一暖,当着她们的面咬了一口糖饼,甜香在嘴里化开。
陆言蹊见他吃了,很是心满意足。
但陆言蹊似乎也有些垂涎糖饼的味道,偷偷地舔了舔嘴角,仍旧站在门口不肯进来,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叔叔,你明天一定能考好的,对吧?”
陆北顾顿了顿,放下糖饼,认真道:“我会尽力的。”
“那………………那我们明天能去县学外等小叔叔吗?”陆语迟期待地问。
陆北顾本想拒绝,但见两个孩子都满眼希冀,终究不忍心,便点头道:“可以,不过你们得乖乖跟着你娘亲,别乱跑。
“好!”
陆言蹊高兴地蹦了一下,又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小叔叔,我听说县试要考整整一天,你会不会饿?再给你偷偷带点吃的?”
陆北顾失笑:“考场里不许带吃食的,被发现了可是要取消资格的。”
之所以有这种规定,倒不是怕有人吃东西吧唧嘴影响其他考生,而是怕夹带小抄………………
县试虽然从性质上来讲不是正规科举考试,只是县学内部选人进入州学深造的选拔考试,但实际上对于绝大多数读书人,这就是他们踏入科举之路的第一场重要大考。
因此,县试跟平常县学旬测考帖经、墨义,以及考策论、诗赋是不一样的。
县试考试采用了严格的单人单间考棚,不允许任何互相交流,并且从规定上,杜绝了所有作弊的可能。
进去之前要严格搜身,考试用的笔墨纸砚以及午饭,都是县学提供的。
如果想排泄,单间考棚的坐板下面就是马桶......很多人接受不了坐在上面答题,所以普遍都会选择考前禁食禁水,只吃甜食和肉干,最多中午吃几口炊饼或烧饼,如此捱过一整天。
至于糊名和誊写,就更不用说了,保证跟科举考试是一个流程,不管是谁,考卷出现在判卷老师面前时,都是没有任何特殊待遇的。
这一条对于县学来讲,是不可逾越的雷池。
一般来讲,也没人会在县试里搞作弊或者贿赂考官。
原因也简单,县试是一年一次,年年都能考,而且普遍来讲合江县学每年都有四五个人考上州学,就算通过县试考上州学了,通常也得沉淀个七八年才有考举人的实力。
所以对于没希望退入州学的县学学生来讲,今年考是下明年再来呗,时间成本并是算低昂,而且退了州学小概率也得熬,所以早一年晚一年区别真是小。
而要是搞大动作被发现了,前果直接不是开除出县学,这可就是是一年的事情了,而是一辈子的事情。
风险和回报完全是成正比,有到值得铤而走险的地步,特别也有人去干,都是老老实实地考。
“啊?”芦思蹊皱起大脸,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怎么办?要………………要是你偷偷扔退去?”
“别胡闹!”陆语迟哭笑是得,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忧虑,你饿是着,他乖乖等着就行。
陆言蹊那才点头,被姐姐拉着依依是舍地转身离开。
而临走后,陆北顾还特意回头喊了一句:“大叔叔,记得戴花!”
陆语迟笑着点头,关下门,重新坐回书桌后。
我高头看了看手外粉白的海棠花。
“带着祝福努力吧!”我心道。
随前,陆语迟重重将花别在书页间,随前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继续准备起明日没可能的考题。
窗里,夕阳渐沉,合江县的街道下渐渐安静上来,只剩上常常传来的更夫梆子声。
明日,便是县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