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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把手放下了，装作若无其事的绕过了程煜，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在哪做的下巴，这么不结实？”
程煜笑了两声，没接他的话。他脑海里还重复着刚才的画面：顾笙刚睡醒，眼睛里还有着淡淡的水汽，头发因为他趴着的姿势有两绺儿翘起来了，显得他整个人异常的柔软。那是白天的顾笙不会有的状态，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和有点令人心疼的迷茫。程煜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程煜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样的想法有点不对劲，但明日的你并没有给他时间让他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一场仓促的早饭过后，宣布第二次等级评定的时间到了。
在人群里，程煜看见了站在a班边上的消失了一整夜的赵虞浩。
他妆化得有点浓，但也无法掩盖那略显憔悴的形容。他的目光有点呆滞，在触碰到程煜目光的一瞬间就立刻移开了。
程煜看了看旁边的顾笙，发现他正在看着柴狄所在的方向。
柴狄同志昨晚借着一口二锅头睡了个好觉，今天起来比顾笙还要精神些。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无意识的拧在一起，无所适从的纠结着。看得出来，是真的紧张。
毫无希望的等待，往往是最为残酷的刑罚。这一点程煜很清楚的知道。
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张衍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款款走出，手里拿着一摞预示着这群练习生命运的纸。
“两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今天就是结果揭晓的时刻，那我们就废话少说。”张衍最讨人喜欢的一点就是没有在这种时候还吊人胃口。
“我们首先公布排名第12名到35名的学员。”
这24个人里顾笙认识的只有一个，是他们公司的柳默。
“接下来是第36名到第59名，第60名是最后的幸运者，我们把他的名字留到最后公布。”
顾笙一直极为专注地听着，直到听见了“柴狄，流年醉，第五十四名”的时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还好，不管这次是多少名，只要留下了就还有机会，人有的时候必须去相信希望和奇迹。
12到59名里面没有顾笙的名字，这仿佛已经昭告了一个事实：他还可以继续留在a班。
顾笙心里想：又走了狗屎运了吗？那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从天堂落入到深渊的感觉他也并不是没有接受过，因此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兴奋和激动。
前十一名的宣布被节目组蓄意的拉长了时间，这十一个人的幕后花絮和精美照片被循环播放着，营造出了一种让观众过瘾、让学员揪心的诡异氛围。
节目组按照以往的奇葩风格，先把第二名到第十名公布完了，剩下的只有两个人：站在一起的顾笙和程煜。
顾笙心里想：这丝毫没有悬念的好吧！这个环节的设计是特意让他丢脸的是吗？用两个词语来形容一下顾笙心目中节目组的形象，那就是：居心叵测，丧尽天良。
不过顾笙脸上还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向所有导师鞠了个躬，然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荣获第一名的程煜则被留下来发表自己的感言。
站在远处的顾笙看着站在站在众人面前，微笑着谈自己感受的程煜，突然产生了一种措不及防的距离感，就好像今天早上两人之间曾经不过方寸的距离是一场虚无的梦。
那个人，仿佛站在哪里就注定成为焦点。他的身上仿佛有看不见的光，只有站在远处、站在一个客观的位置上才能看到。而这样的光带给顾笙的就是一种渐渐蔓延开来的自卑感，他和程煜不在一个世界的想法刚刚被几天来的朝夕相处浇灭，却又在这样一场斑驳的雨里再次冒出头来。
程煜讲完了自己的感受，一步一步走到最上方的那个位置。路过顾笙的时候，他不甚明显的笑了一下，顾笙强忍住内心的喧嚣，回了他一个自以为的得体的微笑。
第六十名那一位顾笙并不认识，但他身份的揭晓也就意味着所有没念到名字的人将会永远离开这个舞台。
这些人里，包括王玖哲。
节目组非常人性的让入选的学员下来和被淘汰的学员告别。顾笙走下来的时候，柴狄和王玖哲已经抱了在一起，柴狄松开王玖哲的时候，顾笙能清楚的看见王玖哲脸上的泪水。
顾笙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他走了过去，抱住了他们最小的弟弟。
王玖哲今年才十七岁，还没有成年。
王玖哲紧紧地攥着顾笙的衣服，已经泣不成声。
“顾笙哥，我走了。”只有六个字，王玖哲说了很久，顾笙觉得自己的衬衫都快被他的泪水打湿了。
他还是个孩子呢。顾笙这样想着，为什么这样残忍呢？
王玖哲松开了顾笙，走到了一个直立式话筒旁边。每个离开的人可以说一段话，作为最后的纪念。
王玖哲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微微抬起话筒说：“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在电视上遇见了一个人，我非常非常崇拜他，一直幻想着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上天给了我机会见到他，却又让我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离开，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惩罚。但是，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请允许我说出我最后的一个请求：张衍导师，我可以拥抱您一下吗？”
张衍听到自己的名字，显得微微有些错愕。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走到了王玖哲面前，轻轻抱住了他。
那一刻，王玖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晶莹而滚烫。
顾笙转过身去，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涩。
从前，顾笙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哭哭啼啼的没完没了，男人在电视上的流泪大多都是逢场作戏和演技爆表。但现在，他看着大部分都在流泪的他的队友们，只是觉得那些疼痛无比的真实，铭心刻骨。
节目组不会给要离开的人留太长的时间，很快他们已经被安排有序的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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