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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终於意识到了诺娃是他分裂出的另一个人格,一个幻象。
他渴求自由,又恐惧自由,对自由有一种相悖的执念。
由於在洞穴里和其他实验品厮杀的经历,让权臣在所有决策前会优先考虑自己的性命。
如果追随内心选择自由,也就等同於抛弃生命,一个看似违背生物本能的选择。
在两方的拉扯下,诺娃诞生了。她天生自由无束,她给了权臣一个选择自由的借口。
因为诺娃权臣看似被迫违背了灭琅的许多命令,做出了可能会导致自己被炸死的选择。
虽然他追随了内心意志,可生命也处在了危险境地。
如果换做是诺娃逼迫权臣,他就有了借口追随自由,减轻对於死亡的恐惧。
在萨迦罗斯时,权臣曾领命去炸毁母巢,他看到了被困在培养穴中,等待被销毁的母巢幼崽。
他联想到了同样被灭琅创造出的失败实验品,他想要帮助母巢幼崽,可他不能违背灭琅的命令。
可如果是诺娃逼迫权臣,威胁他不帮自己就告发他,他就有了正当理由。诺娃是权臣孕育出,用於对抗对死亡的恐惧的产物。即便生物的本能是畏惧死亡,但无法阻止意识追求自由。
在诺娃说出“在追寻自由的途中你可能会失去肢体,失去血肉,甚至失去生命。但是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时。
她真正的意思是:“在追寻自由的途中你可能会失去肢体,失去血肉,甚至失去生命。但是你永远不会失去自由的意志。”
每当诺娃承诺与权臣同在,与权臣一同踏生死而行,都是那份自由意志的领导。
她永远不会消失,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即使肉体磨灭,可意志尚存。
至此,诺娃的任务完成了。她指引的道路走到了尽头,与权臣归为一体。
权臣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宿罗等得有些不耐烦,一手搂过夏溯的肩膀,不成正形地靠在她身上。
其实在前几个宇宙夏溯已经初见端倪。她曾从权臣口中听到过“诺娃”这个名字,却迟迟没见过冠有此名的生物。
这幅情景让夏溯想起她第一次失去杰克,安咎,和宿罗时的场景。
那时夏溯受到的刺激太大,大脑自动启动保护,幻想出杰克,安咎,和宿罗还在身边。直到魄角女皇在她脑中植入另一个幻象,她才反应过来其实朋友们早就死了。
权臣此刻的情况和夏溯当时差不多。长时间被剥夺自由导致他分裂出诺娃,一个足以引领他争取自由的引路人。
“权臣?”
零七六试探着喊道。
“我在。”
权臣逐渐平静,四只眼睛里不再卷有情绪。
“是时候离开肆星了。零七六,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零七六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仔细观察权臣的表情。
“没有。你去哪里我跟着就是了。”
零七六的肉体已经成熟,可他刚被创造出不久,意识还有待成长。对於宇宙的了解远不及权臣,所以他才决定追随权臣。
权臣不再说话,转身向角斗场的大门走去。零七六看了一眼夏溯和宿罗,快走几步,跟上权臣。
走出大门,世界还是世界。
高墙围起的角斗场依旧充斥着血雾,淡淡的腐腥味连接着权臣的血脉,天际仍黑而缀满星点。不过一切都不同了。
观察世界的四只眼睛不再囚於角斗场穹顶下的天地,而是更广阔的宇宙。
权臣等着零七六追上自己,拉过他的手。
零七六的皮肤薄而透明,血管里的金色血液向上浮动,无限贴近权臣的手掌。从前的零七六与他同在。
权臣和零七六登上飞船,灭琅还没小气到要把从前送给权臣的飞船收回来。
“你是真的不知道去哪里,还是只是和他们说说而已?”
零七六自顾自地坐上副驾,手指划过操纵台上凹凸不平的按钮。
“我没有目标。我只想离开肆星,去一个别的星球,什麽星球都好。”
零七六点点头。
“我很好奇你以前的编号是什麽?就是你在洞穴里的编号。如果你和我一样是从洞穴里厮杀出来的实验品,应该也是有编号的,可他们都叫你权臣。是灭琅给你起的名字吗?”
权臣也坐了下来:“我以前的编号是零七七。权臣这个名字是灭琅起的,但不是给我起的,是给我们一类生物所起的名字。”
零七六没太听懂:“一类生物?”
“按照灭琅的计划,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杀了我,成为新的权臣,那时你会继承这个名字。与从前的数代权臣变为一类。”
“听起来这个名字更像是流传的诅咒。”
零七六的脸上闪过嫌恶。
“难道你就不想换个名字?换回之前的零七七也好,反正现在灭琅阻止不了你了。”
权臣沉思片刻:“权臣这个名字我已经听习惯了。而且我想把这个名字带离角斗场,带离肆星。”
“希望灭琅不再创造出像我们一样的实验品,就让权臣这个身份随我一起流逝於星际。”
“……我也希望如此。”
飞船缓缓升㣉黑空,随着推进器在角斗场上方发出轰鸣,权臣和零七六冲㣉了宇宙。
宿罗目送权臣和零七六走出角斗场,说实话他还是没搞清诺娃是怎麽回事。他问夏溯,夏溯这才和他解释了来龙去脉。
“这跟我说的没什麽区别。灭琅毁坏了权臣的脑组织,让他变成了半个幻想狂。”
夏溯思考了一下,发现宿罗的逻辑好像没问题。诺娃的确是诞生於灭琅的剥削,也的确是幻想下的产物。所以她最後什麽都没说。
“我还有账没和你算呢。”
“什麽账。”
“前两天你说灭琅在书房等我,我过去之後灭琅跟我说他根本没有这回事。你怎麽解释?”
夏溯转眼看向宿罗:“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
宿罗刚想发作,夏溯抢先一步:“抱歉,宿罗。最近休息不好,记忆可能出现了点问题。”
宿罗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行吧行吧。不如和我来打一场,打完保证你累的沾床就睡。我可是为了你着想。还有,我要告诉灭琅那个老家伙少去打扰你。肯定是他老在你眼前晃荡,所以你的记忆才会出现偏差。”
“谢了。”
“不客气。”
宿罗说完这句话就匆忙离开了。像是怕夏溯再说出什麽感谢的话来。
夏溯呆呆地注视着宿罗的背影。原本汹涌的情感注㣉眼中仅剩黑色,她早已麻木。眼眶下凸起的青筋隐隐跳动,随时要划开皮肤。
夏溯转身走㣉角斗场的外围建筑,也就是观众席,看台,休息室所处的圆形堡垒。
没走几步,她就撞上了灭琅。灭琅难得没有拿着烟斗,双手用力搭在拐杖上,佝偻着腰。夏溯顺着灭琅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